听着村子里这熟悉又揪心的哀乐,程小东是没有半点睡意,就像是蓝田田说的那话一样,根本就是歇不下。
高鹏飞的药劲儿上来,看着程小东坐在窗边,透过月光能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泪痕。
“东哥,人死不能复生,还得节哀顺变才是。”
高鹏飞看着程小东如此伤心,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高鹏飞的这么一句话,让躺着的强子和欢子翻了翻身,俩人都坐了起来,也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都知道,你和他的感情不一般,从小玩到大,就像是亲兄弟一样,可事已至此,也不能总沉浸在这个痛苦的情绪里面,生活还得继续才是。”
强子也没有劝过别人,看着程小东郁郁寡欢的,实在是憋不住了,也劝着程小东。
程小东叹了口气,看着他们几个人,抿嘴笑了笑,看起来是笑,实际上比哭还难受看着。
“东哥,我要不然给你讲个故事吧?”
欢子也想帮忙劝劝,可是刚把头凑过去的时候,就遭到了高鹏飞和强子的白眼。
欢子咧了咧嘴,悻悻的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
“你说吧,反正也睡不着,我听听你的故事。”
程小东倒没有觉得什么,看着欢子浅浅一笑,他心里明白,就算是他再伤心,马成名也回不来了,总不能为了兄弟而伤了兄弟的心。
这也是程小东能成为宿舍东哥的原因,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会顾及他们的心情和感受,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你还真听啊,他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就爱看那些聊斋之类的,神神鬼鬼的,多吓人啊。”
强子看着程小东满脸认真的模样,拍了拍程小东的肩膀,冲着他摇着头说着。
“听老师说过,蒲松龄的那本书,就是借着鬼神评判当时社会,我们只是看个热闹,深意还是不懂,管他那么多,图个热闹就行。”
程小东看着强子和欢子笑了笑。
旁边的高鹏飞也跟着笑了起来,总算是看到程小东心情好些了,总比默默流泪的强,鬼故事就鬼故事吧,都豁出去了,这老些大老爷们,还能害怕不成。
欢子谈起聊斋就喋喋不休,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十二点,强子早就倒在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程小东打起瞌睡,看了眼时间,就没让他再说下去,拽过被子,让几个人睡觉。
欢子显然意犹未尽,可是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没有多说下去,拽个枕头贴着强子就睡起来。
强子的呼噜声开始响起睡得正香,高鹏飞躺在那儿,总想着欢子刚说的那个故事,心里发毛,汗毛孔张开,总觉得冷风嗖嗖的往里面钻。
哎呀,这可是夏天,不害怕,不害怕,屋子里这么多男人呢,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大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气旺,这阳气这么旺,我不怕!
撑着被子,高鹏飞浑身是汗的在被窝里想着,实在是怕的不行,直接蒙着被子。
突然间,他觉得后背有一双手在摸自己,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着身后的力度,咽了口口水,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强子的呼噜声怎么没了!!!
高鹏飞吞了口口水,仔细的听了听,还真是,强子的呼噜声没了,似乎整个屋子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其他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鹏飞越来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听外面的动静,他实在是困惑,鼓足了勇气,咬着后槽牙就掀开了被子,朝着后面看过去,就这一眼,差点把他自己吓晕过去。
此时的高鹏飞,就躺在河边,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马成名泡的发白的脸,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这边,还朝着他咧嘴一笑。
他又把头锁了回头,蒙着被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对呀,我是睡在东哥家里的炕上,我怎么跑到河边来了?还有那个马成名不是已经入棺躺在灵堂里了嘛,怎么还在河边啊?外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一连串的问题从高鹏飞的脑子里闪过去,也不知道是伏天蒙被子太热,还是被吓得,高鹏飞知道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甚至被褥也都湿了。
缓和了几分钟,高鹏飞憋足了一口气,抻开被子,又往外面看了一眼,这次就不是河边,是程小东的房间,他这才缓缓的松口气。
不对呀,人呢!!!
高鹏飞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强子他们三个,一下子心跳加速,胸口起伏更大。
你是在找我吗?
听到声音,高鹏飞转过头,看着马成名趴在自己的被子上,浑身滴着水的看着自己咧嘴笑着。
高鹏飞被吓得张开大嘴,觉得胸口喘气困难,赶紧伸手扯被,想把他的这张脸隔开,可是不管怎么拽,他都是拽不动。
“大飞,大飞,大飞……”
程小东,强子,欢子三个人看着高鹏飞睡觉梦魇,把自己蒙的死死地说胡话,赶紧坐起来拽着他的被子叫着。
声音惊动了蔡建国和陈莲花,俩人披上衣服过来,看着几个人的情况,也赶紧过来帮忙。
到底是蔡建国的力气大,一把就扯下来他的被子,给高鹏飞晃醒了。
高鹏飞浑身湿透,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第一反应猛地坐起来,缓过神来赶紧扑在蔡建国的怀里。
“孩子,不怕,不怕。”
蔡建国知道高鹏飞是做了噩梦了,紧紧的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轻声的安慰着。
“他的身上这么多的汗啊。”
强子看着湿了的被子和褥子,抬手就摸了摸高鹏飞的父额头,瞬间收回了手。
“他的额头好烫!”
陈莲花摸了摸,一拍大腿,赶紧去柜里把感冒药和退烧药又拿了过来,倒了一杯水,放在一边。
蔡建国拍了高鹏飞挺久,他才慢慢的缓和过来,松开蔡建国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
“大飞,来,先把感冒药吃了。”
蔡建国把感冒药和退烧药递到高鹏飞的手里,端着水碗喂着高鹏飞把药吃了下去。
高鹏飞靠在墙上,陈莲花把汗水浸湿的被褥换了下去,又拿了一床干净的铺好。
刚想让高鹏飞躺下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惊魂未定似的长叹一口气,眼神呆滞,看着他们仨人的时候,眼神更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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