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纸条上写了一行洗过的苍劲的字——

钢琴学习课,20堂,学费一千元整。

萧小津:“……”

她无语地拿眼问宁京雀,周老师琴行的收据,她为什么还留着?这难道不是早销毁早安心的“罪证”吗?

宁京雀后悔得想撞墙。当时她把收据放衣服兜里,三番四次叮嘱自己要藏好,但她忘了,收据就一直放在衣服兜,进洗衣机不知几遍了,今天才被宁母发现。

也不知周老师用的是什么笔什么纸,怎么洗都洗不烂,字也没洗掉,朦胧又清楚的一行字赫然入目,想抵赖都难。

宁母用力地敲打纸条,质问女儿:“学人家去弹钢琴?你很闲啊,作业写完了吗?科科考满分了吗?有这时间,怎么不花在学习上面?明年就高三了,高三就要高考了,你还有多少时间浪费?”

宁京雀愣愣站着挨批,什么解释都不说。

宁母:“你说,你跑去学钢琴做什么!”

宁京雀:“……”

真相只有一个,但半个字都不能提。要是宁母知道她学钢琴是为了向男生表白,那一打藤条都不够她打的。

萧小津好言好语地帮腔:“宁姨,其实学钢琴也有好处。不是都讲究德智体美吗,各种兴趣爱好和技能加持的话,对学业帮助更大。”

宁母哼了声笑,“是啊,有技能的话升学还能加分呢。问题是,宁京雀,你下一次升学就是升大学,你打算做艺术生,考去音乐学院吗?如果是,你现在学能来得及?如果不是,那你怎么不把有限的时间,全力以赴地对付语数英?”

宁母有理有据,宁京雀的目的又有点不纯,想反驳不太容易。

宁母继续:“况且学艺术需要天赋,音乐也好,画画也好,我们家不管我还是你爸,都没有那种艺术天赋,你学得死去活来,都学不出名堂来的。数理化计算机是最实际也最实用的,这辈子我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但你也别想去搞那些烧钱的不切实际的坑爹艺术!”

宁母说到最后,又激动地拍了拍茶几。

那边宁父声若蚊呐地吱了句:“别拍了,再拍就碎了。”

“你闭嘴!”

宁父马上做小伏状看电视。

宁母说话说得凶,又说得急,胸膛起伏着喘气。

萧小津去厨房给宁母倒了杯温茶,哄劝:“小雀没想考艺术,她只是陶冶性情。”

“说得这么有格调,那行啊,你去上了20堂课,学什么回来了?弹给我听听,看能不能消气。”

家里没有钢琴,宁母也就这么一说,没真要听女儿弹钢琴。

宁京雀也不敢弹,她只学会一首曲子,宁母要点歌的话,那就尴尬了。

萧小津说:“还没学好吧,才20堂课,都是学基础。”

宁母说:“她上100堂课也学不好。你看,”她拿起那张收据,用不可思议地语气念:“20堂,学费一千元整。一千,居然只要一千,我先不管这一千你哪来的,宁京雀,你是不是遇上骗子了?”

外面的琴行,一个小时两三百的大有人在。想找50元一堂课的,得回去20年前。

“50元一堂课,宁京雀,你能摸到钢琴吗?那个老师真的会弹吗?”反正宁母不信。

萧小津对周老师没什么好感,但在宁母的质疑下,本着帮宁京雀解释,萧小津替周老师说了两句好话。

“那老师挺好的,水平有,教学方法也挺有特色。”

宁母侧过头看她,眼神惊疑,“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老师?抑或你早就知道她去学钢琴?”

萧小津:“……”

她不说,宁母却自行脑补出前因后果。

“我懂了,怪不得小雀前段时间经常说要与你去逛书店图书馆什么的,原来那时就瞒着我偷偷去上钢琴课。”

萧小津暗叫不妙,但也没撒谎,她点点头说:“我是看她很想学,所以……”

宁母:“所以你就可以背着我这个当母亲的,自作主张鼓励她去学琴?”

萧小津确实有鼓励过宁京雀,女孩前段时间节衣缩食省零用钱做学费,这生机勃勃的毅力,萧小津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值得她去泼冷水。

宁母却认为:“你居然这么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小津,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小雀是我女儿,你只是这里的房客,你没资格替她做决定!”

萧小津没接话,心里叹息。

宁京雀听不下去,说:“妈,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小津姐无关……”

“无关?就是有她给你撑腰,你才更加任意妄为!”宁母说完女儿说房客,“小津我跟你说,你以后别再给她乱出主意,不然就是跟我公然作对,存心要带坏我的女儿!”

萧小津说:“宁姨,你这话有点过了。我怎么会带坏小雀。”

宁母脱口就反驳:“我怎么知道,健身房里哪有正经人。”

萧小津愣了愣,有些气笑:“宁姨,我在你这住了三年了,我是什么人,你们品不出吗?”

宁母不说话,她心里特别气愤,女儿联合家里的房客隐瞒自己,当她傻子那样耍。

宁京雀站出来急道:“妈,小津姐对我很好,帮过我很多忙,你不要误会她。”

宁父也小声嘀咕:“小津干净利索,从不拖欠房租,哪里坏了。”

女儿丈夫都替房客辩护,宁母这个女主人骤觉失去地位与面子,她火气蹭蹭冒,口不择言说:“有什么了不起,房租谁付不起?我以后不租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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