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被江恒文满头脸的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去医院?”

他没想到孙子这个样子,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不少。

江恒文故意没洗,就是为了让江老爷子知道江屿这次有多过分:“爷爷,江屿把我……”

他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开锁的声音。

三楼反锁的书房门被推开,江屿站在走廊上:“我把你怎么了?”

他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因为精神不好,眉眼也没什么神采,病恹恹的。

江恒文噌地站起来:“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我头上被你撞了这么大一个包,你居然问我把我怎么了?你觉得杀人才能算怎么了?!”

他还有力气跳起来骂人,江屿觉得自己手劲轻了。

江屿站在二楼,没有再往下走:“那是你找死。”

他眼睛一动,看向江老爷子:“解契书我写好了,上来签个字吧。”

江卓一家陷入茫然。

江老爷子也顾不上江恒文了,连忙走上楼:“怎么好好的这么生气?江卓他们也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确实年轻不懂忌讳,你宽容宽容,别跟他们计较。”

江屿重复一遍江老爷子的四个字:“不懂忌讳?”

江老爷子附和:“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哪像我们之前那么讲究,老祖宗的规矩……”

江卓急了:“爸!恒文才是你亲孙子!”

江老爷子扭头呵斥:“闭嘴!你懂什么!”

江卓难以置信——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能袒护江屿?

难道他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江屿才是?

江屿心里厌烦,“你知道如果我单方面撕毁契书,对我虽然有影响,但也不会太大,我之所以在这儿等你,也是因为这么多年确实有一点情分在。”

江屿:“别做得太难看。”

江老爷子很清楚这一点。

他更清楚得罪貔貅不是个聪明的做法,江家这些年借着貔貅的财运一路亨通,可见貔貅对财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买卖不成仁义在,江老爷子叹气:“好,我们上楼签。”

两人扔下一头雾水的江卓一家,江老爷子签了江屿写的解契书。

江屿和江老爷子各取了一滴血,落在签字上,解契书生效。

江屿撕了原本的契书。

他和江家气运相连了近十年,契约解除的时候,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江老爷子盯着契书的碎片,长长叹了口气。

他第二任妻子杜毓文去世后,他始终做不到和杜毓文一样对待江屿,对江老爷子来说,江屿始终都是貔貅,是超出人类认知的神物,他没办法不畏惧江屿,在这份畏惧里,江家和江屿的关系也逐渐淡化。

到底留不住。

江老爷子苦笑,试探着拍了下江屿的肩膀:“钥匙也不用还,有空回来坐坐,你奶奶总是想你的。”

江屿离开的脚步一顿:“好心提醒你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小心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儿子。”

江卓其实不算蠢,但是太贪,想要的东西超出了能接收的界限,自然就是在作死了。

他不会帮江家解决那只五通,人也好妖魔鬼怪也好,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也包括他自己。

江屿拎着自己的包,打开二楼的卧室,对里面坐着的两人一扬下颌:“就算肾虚,现在也休息好了吧,赶紧走人。”

林杜看看顾景寻的脸色,刚进卧室的时候,顾景寻的脸色还很苍白,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他赶紧站起来,准备离开。

顾景寻目光落在江屿手里的包上,江家隔音不错,他并没有听到卧室外面谈话的声音,但今天闹得这么大,不可能轻易收场。

江屿现在拎着包……是要走吗?

江屿拿包走的时候,江卓一家坐在客厅里,不断拿眼神瞟着江屿的背影,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

江恒文甚至是满意的,他觉得自己赶走了江屿,这是他和江屿长达十年拉锯战中第一次胜利。

林杜突然觉得江屿这种性格也是有原因的,江家的环境比顾家还窒息。

出了江家门,顾景寻先打发了林杜回家,自己却一直跟在江屿身后。

江屿皱起眉:“有病回家犯。”

“我不犯病,”顾景寻倒过来,和江屿面对面走路,“我要向你请教一件事。”

他手抄在口袋里,眉眼笼在路灯明暗的光影里。

“请问,怎么才能把一尊貔貅请回家?”

江屿脚步一顿,倏然回头看向顾景寻。

与其说是向江屿请教问题,不如说是暗示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貔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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