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电梯门口的侍者连连抱歉,担心两人留下心里阴影,把两人带到安全通道门口。

冷轩还处在刚才的失重感里,走路都是飘乎乎的,他紧张的握住孟海夕的手,心才稍微安下来。

两人相安无事下楼梯,冷轩开车载孟海夕回家,模模糊糊看见一道垂着身子的黑影坐在后座,他再往后视镜看去,原来只是后座上的一个枕头,他没当一回事,路上好几次差点莫名其妙的追尾,要么就是车轮打滑,车子差点翻下公路旁的河道里。

冷轩愤怒的咒骂一声“shit”,一脚狠狠踹在车轮,今晚像是集合八辈子的霉运,干啥啥不行,邪门的要命。

孟海夕思考一会,直接背起冷轩回家。她不信冷轩在他背上还能出什么事。

冷轩趴在孟海夕背上,两旁繁华的街景在慢慢倒退,洋洋洒洒的秋叶从干枯的树枝脱落,飞落在他肩头,他嫌弃的弹开叶子,壮实的双臂紧紧拥住孟海夕。

心内翻涌着无限柔情的冷轩竟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想孟海夕背着自己一辈子。

刚一看见那栋隐藏在巷尾的阴森小楼,冷轩由衷的感觉亲切与安心。孟海夕抬臂看表,时间停在12点23分,她甩了甩手,手表的秒针已经不动了。

冷轩吧唧在孟海夕脸上亲一口,哼哼唧唧说:“坏了吧,求我,求我明天就给你买一百个。”

孟海夕懒得和他计较,开了门先把冷轩放下来,再抬头望悬在墙壁上的老钟。沉厚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低鸣回荡,时针分针都停在1点整。

应该没关系了吧?

孟海夕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她抬头瞧一眼还在客厅给自己手腕上药的冷轩,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懒洋洋道:“上床睡觉,没有我的命令,连厕所也不准去。”

冷轩嘴上念了孟海夕几句,屁颠颠放下药瓶躺在孟海夕身边。冷轩想起皇甫阿军教自己的说辞,低声问:“孟海夕,我只问你一遍,你给我听好,你愿不愿意成为冷夫人?”

孟海夕翻了一个身,装作没听到。

冷轩头几回在孟海夕这里守挫,也学她翻了一个身生闷气。他闭上眼,压在心底角落的幻想却悄悄浮现在脑海,有他和孟海夕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有他和孟海夕美好的婚后生活。

冷轩眼里盈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想,哪怕现在的孟海夕碍于羞涩不答应,一天后,十天后,自己总是会有机会的。

冷轩慢慢合上双眼。

冷轩是被阵阵湿冷的寒气冷醒的,他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在风中轻轻摇晃的豆大烛火,他揉揉眼睛,推开身上盖着的薄被,抬眸扫视这个陌生的房间。

冷轩悚然一惊,所有睡意在此刻全部惊醒。这个房间,正是上次梦境中他曾来过的房间。

这次灯光昏暗,房间破败许多,四方墙角缠满密密麻麻蜘蛛网,案上一层厚厚的灰,与那时的干净截然不同。这个屋子飘荡一股凉气,冷轩不愿待在这里,打开房门便走出去。

守在门外的纸人不见了,屋外黑沉沉,能见度极低,只能隐约看见远处回廊有一盏灯光。冷轩生怕待在屋里再遇见那个男人,他捂着怦怦跳的心,慢慢朝光源处挪去。

回廊檐下悬着白色幔帐,在一盏烛光下幽惨惨的。冷轩取出灯笼里的烛火,拿着烛火往回廊深处走去。除去回廊下溪流淙淙声,剩下的便是冷轩的脚步声。越是安静,冷轩越是心慌。

这条回廊不知道通往何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握着烛火的掌心发烫,但冷轩却不太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这片朦胧昏暗的视野中,全都凝在前方坐在廊下的人影上。

那人似乎没发现他,久久都没抬头。

漆黑的夜空突然雷电交加,下起滂沱大雨,哗啦啦的雨水顺着檐下滴落。那人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似想握住雨水。

冷轩吹灭烛火,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响,蹑手蹑脚往后撤退。他的脚不知踩到什么,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很快就被这场暴雨盖过。

那人却突然松开手,任凭雨水从自己掌心缓缓淌下,他站了起来。

冷轩不再犹豫,转身沿着长廊往回跑,那人似乎没追上来,他很快就跑回先前的屋子里。冷轩气喘吁吁关上门,他闭上眼,希望自己再睁眼时就能回到孟海夕身边。

他仅闭上一瞬,再次睁眼,屋子更加破旧了,天花板的蜘蛛网已经蔓延向下。

难道自己不是在梦里?

冷轩紧张的口干舌燥,他朝身后的窗纸看去,突然出现的纸人正无声无息正对着自己。

冷轩从门口退开几步,在屋内惊恐的来回踱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视线无意瞥见斑驳墙上挂着的剑,视线微微顿住,忽觉这把剑和孟海夕家中那把有点相似。

“这把剑……怎么会在这里?”

冷轩走近看,才发现案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字迹应是男人所写,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上回那个男人就念过这首诗。

冷轩把纸张翻过来,纸张角落赫然写着“海夕”二字,字迹虽小,似想刻意藏住,却被冷轩一眼发现。

这一切都和孟海夕有关?

冷轩心情一下复杂起来,五分惊恐,三分愤怒,两分不爽。到底是哪个野男人对孟海夕一往情深,死了还每天在这破屋子里念叨。

陡然间,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霉点似想活过来般聚在一起涌动,这些黑点越来越大,渐成一个高大的人影。人影脱墙而出,纤长的手握住悬在墙上的剑。

男人面容不堪,黑黝黝的眼睛可见森然白骨。

冷轩看呆了眼,怔怔后退几步,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驱鬼法子,颤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男人偏了头,似乎在认真聆听冷轩的言语,半晌他握着剑缓步向冷轩走来。

冷轩身子抖如筛糠,继续哆嗦念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黑色长剑已经出鞘,漆黑的剑身与男人黑雾般的身躯融为一体。男人举起剑,离冷轩还有一丈,冷轩听到他低声念了一句“湛光”,随即剑身黑芒大盛,如山石压顶无穷无尽的压迫感压在身上。

冷轩惊愕得口不能言,双腿生了根似钉在原地。屋外的雨声好像就在他耳边回荡,在这一刻,男人挥剑的瞬间仿佛慢动作,他能看清笼罩在剑身上的黑光,能看见剑身上飞溅的鲜红血迹……

新鲜的血与肉包裹住湛光剑,从剑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力量从二人相接之处渡来,男人枯骨般的脸生机重现,干巴巴的肌肤竟然又活了起来,那张脸除了苍白一些,已经与生前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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