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个月来,郑锦玉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若真拗不过次子的话,那她也只能放他走。

虽然舍不得,但好在她知道他除了会吃苦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赵佑樾夫妇对此持保留意见,不说支持弟弟,但也并不阻止他去求自己的前程。行军打仗,其实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就能丢了性命。但,他们赵家本就是军将之家,身为赵家子孙,身上流淌着的就是军人的血。

若要一头狼乖乖去做一条温顺的犬,那是如何也不可能的。

赵佑樾身为一家之主,身上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他心里也知道,赵家若想长此以往的保住这份荣誉,二弟他想有出息,也只有立军功这一条路。

这是往窄了说。

而往宽了说,其实二郎也是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的。如今四海未平,但凡男儿有志,都会愿意奔赴沙场为国效力的。

二郎没有错。

而母亲身为人母,心疼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是没有错的。

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原以为母亲和二郎间会僵持很快,但赵佑樾没想到,母亲率先点头答应了。

“去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母亲一件事。”郑锦玉严肃望着次子,不是和他开玩笑,是在很认真的和他说话。

“母亲请讲。”赵佑楠尽量压制住心中的狂喜,也表现得很严肃。

郑锦玉则道:“好好的,活着回来。”

赵佑楠立马在母亲跟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母亲请放心,孩儿向您保证。”

旁边赵佑樾夫妇见状,相互望了彼此一眼,原本就交握在一起的手更握得紧了些。其实,没人是不为二郎担忧的。

战场上刀箭无眼,他和那些兵卒的命,都一样,并不会因为他是出身烈英侯府,就会比旁人安全。

因为二哥哥投军去了,所以第二次来秀水村时,如娘是和母亲还有二婶母女一起来的。本来如娘已经都忘了二哥哥不在家的事了,到了秀水村后,她忽然想起来春天时是和二哥哥一起来的,然后又哭了几场。

最后还是柳香哄她,她才渐渐转好的。

这次呆在乡下的时间比较长,呆了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九月初来的,等到了十月底才走。

这次如娘收获更大,她已经了解了整个粮食产出来的过程。

知道平日里吃到嘴里的各中食物到底是怎么变来的了。

也因此,如娘对农作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等到次年四岁启蒙时,她最感兴趣的书籍,也是有关农作物方面的。

赵家的几个郎君都大了,早无需在家学里念书。要么是去书院念书了,要么就是如赵佑楠一样,出门投军去了。所以,郑锦玉自己亲自请了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到家里,让满月也来郑宅,姐妹俩天天一起上学下学。

如娘对农作物方面的书感兴趣,满月则喜欢舞刀弄枪。李氏不喜欢女儿天天拿这些刀枪棍棒,就天天逼着她读书,让她学琴棋书画,做个淑女。不过,赵二老爷倒是尊重女儿自己的选择,还为此特意给她请了个武师父来。

为此,李氏不止一次来郑锦玉这边抱怨,说这简直是把闺女当小子养。还说,纵容闺女也舞刀弄枪的,那和多养了一个小子有什么区别?

郑锦玉因为熟知前世的事儿,所以,对此她也只是笑了笑,顺便开解了一下李氏。

姐妹俩各自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和所长,郑锦玉也和教书先生打了招呼,让他们不必非得逼着两个孩子去习什么四书五经和女德、女戒这些书,让他们只教些两个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转眼便又过了三年,如娘和满月也七岁了。

这一年春末,两个人收到了来自远方的二哥哥的信。二哥哥在信上说,魏王打了胜仗,他们要班师回京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如娘和满月很高兴。

到了秋天,凯旋大军总算抵了京城。这一日,如娘和满月一起向夫子请了假,和大哥三哥一起去外面迎接二哥。

而如今的赵佑楠十九岁,阔别四年,他已经从当初离开时候的少年,长成了一个历过风霜磨难的稳重男人。

男人一身甲装,坐在高高的枣色大马上,伴在魏王身后,同魏王一起接受着群臣和百姓们的跪拜,何其的威风。

如娘和满月呆在二楼上,瞧见二哥哥经过时候,二人激动得立即朝他挥手大喊:“二哥!在这里!二哥哥!我是如娘。”

“我是满月。”

赵佑楠听到了,循声望过来,然后冲二人刚毅一笑,又挥了挥手。

“二哥长高了。”如娘骄傲,“更结实了。”

“可是他也黑了。”满月捧脸,“我还是比较喜欢皮肤白一些的郎君。”正当如娘要炮轰她,和她理论她哥就是天下第一俊时,满月立马笑嘻嘻改口说,“不过,黑一点更有男人味啊。白皙皙的,比女子还要弱,没有男子气概。”

“嘘!你们俩别胡说。”赵家三郎赵佑榛冲两个妹妹使眼色。使完眼色后目光朝左瞥,示意她们大哥在呢。

赵佑樾就是如娘和满月口中的那个白皙皙长相的男人。

姐妹二人这才恍然,缩了缩脑袋后,相互吐了吐舌头,用口型说:“我说的可不是大哥。”

如娘也用口型回满月:“现在怎么办?要解释吗?”

满月也挺怕怕的:“不要吧?也许他并没有听到呢?”

如娘道:“他肯定听到了,故意装没听到的。”又说,“大哥自从做了父亲、官也升了后,越来越有侯爷的派头了,反正我现在越来越怕他。”

满月:“我也是。”

如娘说:“好在现在二哥回来啦,又有人护着我们了。”

满月却并没有这么乐观:“男人都一个样,大哥变了,二哥肯定也变了。像他们这样的男人,一旦有了权势后,就都会变得和我爹爹一样,爱臭脸,一点都没有以前可爱。唉,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二哥身上,我看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三哥四哥身上呢。至少,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名和本事,比较好说话。”

两个人缩角落里嘀嘀咕咕唧唧呱呱的,像两只小老鼠一样。自以为大哥和三哥什么都没有听到,其实,两个人把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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