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奥尔刻慢慢收拢自己的五指,用来攥紧胸前的衣料。是怎么深情的爱人,才让他感到痛苦。这就像一位深情的少年,他的爱的火焰要烧焦他的灵魂,还有他自己。

但丝塔尔,她只觉得冰凉。

不知所措的情绪将她淹没,让她脆弱。这么一位认识只有一天的人,本不应如此令她动容……但她无法做到控制自己,因为远方!在远方!有不知名的力量将她与她靠拢,将她的真心摘出,一定要她与提奥尔刻纠缠不清。

所以!所以——才令人无法忍受,才令人感到剧痛。为什么提奥尔刻的诬陷也要接踵而至?丝塔尔,年轻的魔法师是多么想要挣脱啊!但那只攥住她的手,怎么会如此的用力?

他对她的心绪都刻印在了对她的钳制中,就像是……要把她的血和肉捏烂?但丝塔尔知晓,提奥尔刻的心并不如他所说那般:滚烫、又炙热……

——因为他的手没有温度,而这份寒冷不仅限制着她的行动,更是冻住了她使用魔法的本能。

“请不要这般羞辱我,先生。”动了,那阴影中单薄的唇瓣动了!多么冰冷的面容,就能说出多么激情饱满的情话。

“我并没有羞辱你,小伙子。难道正当的怀疑也是一种侮辱的体现吗?很相反,胆敢只手干预魔法师,我很尊敬你。”卫兵道。

“不!”

他摇了摇头,语气痛苦不堪:

“你就是在羞辱我。你明知我的善意和我的爱不能并存——却一定我撕开我这脆弱的胸膛,将我这颗快要死寂的心血淋淋的袒露出来!”

“是!我爱她,只需一眼,我就被她这善良的美貌所吸引。但、我却无法,无法追求她。因为她这美丽的皮囊下,居然有着这样一颗丑陋邪恶的心!她一定是黑巫师,是为人所不耻的。

“所以我要揭露她,要改造她,让她成为好的那个。”

他无法再说出口了,低哑的抽泣令这可怜的青年显得忧愁。多么惹人怜爱的,一颗懵懂却被扼杀的心,连卫兵也不免为之动容了。

他也曾年轻过!

也追求过自己爱的姑娘——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像鲜花一样的。但她却不是个好的,是个贪图富贵的庸俗人!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所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年轻人,我为你所道歉。但这魔法师害出了人命,是绝无生还之可能的。我相信第一法官的判决,会让她的脑袋像这可怜人的舌头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捏了捏自己的矛,那种冷酷的本性又回到了本被温情所占领的身体:

“再去追求新的吧!不要糜烂的鲜花,要真正完美鲜艳的。”

“不,这不能……怎么会这样……”

他适宜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象征着演员的离场。丝塔尔怔在原地,直到被卫兵扣上了绘有魔纹的镣铐,才被刺痛的缓过神来。

没有反抗能力的魔法师,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在挣扎也是徒劳,那纤细的手指还不够一根竹签坚强。

老板娘看着丝塔尔被卫兵带走。有了帮手的帮助,让她心情愉悦。于是她对着青年微笑:“看来你是自己人啊,小帅哥。”她的语句别有用意,同时隐晦的打量着这位陌生的住客。

他好似刚来不久,又好似居住多年。仿佛有关他的时间概念都被抹消,能够记住的,只有此刻经历的。他毫无疑问是一位青年,亦敌亦友,叫她琢磨不清。

“ 你我并不相同,还请好自为之吧。”他毫无起伏的腔调升起,没头没尾,却令她有些心惊。

这神秘的青年知道了什么?又或者,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么?

她想要追文,展示她高超的,对付男人的话术!但青年没有给她机会,即可转身回到房间去、只留有一袍背影被视线打散。

老板娘冷嗤了声,继而想起些什么,转而看向身旁一直对她投以爱慕视线的哑巴。

面对那张憔悴,消瘦,却依旧展露出贪欲的脸,她也同样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天呐、我的好先生,你瞧瞧那可恶的女孩将您伤害成什么样了?”

男人感激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就像在舔舐着那滑润的,细嫩的小腿。

而她却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耳尖,轻柔地说着:“快乐需要地等待,请容我先去梳妆打扮吧。”

这般轻浮,又挑/逗的。

她说话间有柔腻的味道,令他酥麻的半边身子。

男人就这般听信了,正如等待用餐的孩童,乖巧的待在原地。

妩媚的女人朝着楼梯缓步走去。

她的脸,在光影分界的线条前,像是染上了阴郁的,再转化成深沉的。

男人所满含期许,殊不知"奇异"正亦步亦趋的袭来了。是狭角蠢蠢欲动的阴影,朝着男人足底潮水般推涌而来。他低头看去,是一朵美丽又诡秘的花。

紧接着,夤夜降临。

祂来的太早,又来的吝啬。

只觊觎楼道一点的空间,一定要将其占为己有。然,这就有了壅滞的黑暗。他看正对面的一道墙缝,扭曲的像一块软肉,蔓延出暗沉的,镭射般的血红。

男人已被包裹在内,成了一道剪影。

影动,成为被手操纵着的皮影人偶。这可怖的事物令他来不及惨叫,就被吃到掠进的,那张开的口中。

镜头拉进,横飞的血沫却好似被静止在原地,滴滴分明。短暂的凝聚过后,倏地,令人拍手称赞的,栩栩如生的涟漪被画出。正如孕妇的分娩,诞下一堆畸形的,遍布脓包的肉团。

它仿佛蛆虫蠕动着,将可见的肢体咬嚼吞咽。

老板娘就在此刻踏下最后一块台阶,她磨蹭着来到柜台前,用奇怪的节奏。

而分明是格外寂静的空气,竟有一种悚然感,仿佛身处苦寒中惨白又幽绿的坟茔。她却好似被吵闹声所侵扰,伸手点燃一根香薰蜡烛。

白日中的橘色火光趋同透明。霎时,浓郁的香氛分散开来:多么黏腻,属于玫瑰的气味。

“舍得出来了?”她站在原地,低着头。

二楼栏杆所间隔的缝隙,正好对准最右的门扉。缝隙与木框联结成狭角,将脓化的混黑阻隔在内。

祖母绿色的狭长从中剥出,一瞬不瞬地盯着,显出格外的仇恨与苦痛。

而她却回过头去,嘴角划开暧昧的笑,轻快的与之招呼着:

“早安,艾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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