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荟英忙冲小鹊使了个眼色,小鹊眼明手快地把王妙渝的画像拾起放回了怀中,两人趁机溜了过去。
眼看殿门在望,小鹊偷眼瞄了方荟英几眼:“殿下,你方才那样子,可真不像你……”
方荟英嘿嘿一笑:“你家殿下憋了两年,贤后学得不好,奸妃倒是不难。”她看向正殿,“走,咱们瞧瞧去,太后和皇上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
刚走到殿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太后开怀的笑声。皇后笑眯了眼,朗声道:“太后娘娘果然是老当益壮,笑得中气十足。”
那笑声就跟被掐了脖子的鹅一样,顿时没了声响。
皇后步履轻快绕过屏风,小鹊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到了内殿定睛一看,居然不见皇帝人影,殿里除了主位上端正坐着的太后外,只有一老一少两位贵妇,赫然是梁王妃婆媳二人。
太后脸色难看极了:“你怎么进来的?”
方荟英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脸上笑容比宫人们还甜美标准:“臣妾特地来探望太后,原本还担心您老人家因时气不好身体有恙,如今听到这把子豪气干云的笑声,臣妾就放心了。”这真是活学活用,之前陈太妃装病那一回太医做出的敷衍说辞,转眼她就拍在了太后身上。不知怎的,今日的皇后似乎有些火气,一见面就破罐子破摔起来。
太后被这明褒暗贬的话激得发怒:“皇后是嫌哀家命长,故意来气死我吗?”
她是殿内最尊贵之人,这一震怒,梁王世子妃立刻站了起来,梁王妃是位圆脸的富态妇人,她并未起身,只放下茶盏,笑呵呵地开口道:“小孩子说话不留神,姐姐何必同她置气?”又笑着招手,“皇后过来坐。今日都是至亲骨肉,又是在内室,我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个不利索,就舔着脸只叙家礼,不行那套国礼了,你莫要见怪。”
虽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姐妹,但梁王妃明显比太后豁达开朗得多,怪不得太皇太后在两个儿媳妇之间明显更疼爱小儿媳妇。
皇后投桃报李,笑道:“二婶婶不必多礼。您当年与梁王叔在京郊冒雨迎敌才落下腿疾,侄媳妇钦佩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之说。”
梁王妃愣了一下,乐了:“二三十年前的陈年老黄历,连我自己都快忘干净了,难为皇后还记得。”
“于国于家有大功之人,如何能轻忘。”
她们两个相谈甚欢,太后坐在一旁,脸色已经黑得能拧出墨汁来。世子妃也是出身王家,是太后与梁王妃嫡亲的侄女,王妙渝的亲堂姐,她十分乖觉,忙笑道:“说来皇后娘家也是于国有大功之忠臣,咱们众人自是不能轻忘。听说昨日皇后娘娘的兄长定北侯才进了京,怪不得如今娘娘看起来格外精神,当真与从前判若两人呢。若不是亲眼瞧见,臣妾可不敢相信。”
太后冷笑一声:“说罢,你闯入慈宁殿,到底所为何事?”
皇后端端正正坐好,方从容笑道:“臣妾是特地来给太后请安、探病,再者,这几日太后将宫务全交给了我,臣妾一时不知如何料理,想到佛祖这里取经。”
“皇后是大功臣之家出身,又有能干的父兄,想必你也能干得很,之前是哀家多事才埋没了你的才能,如今哀家重病在身,也该由你一展所长了。”
皇后眼珠微微转了转,道:“太后此话当真?”
太后隐约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略有迟疑,但私下又细细盘算了一番,确定计划并无错漏,便笃定了皇后这是贪图权势,一有娘家撑腰便急不可耐,心中更鄙夷几分:“皇后大可放心,哀家年老体弱,如何比得上你年少气盛,自当由你主持大局。”
皇后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来,笑得无比春光灿烂:“太后您真好,儿媳来给您捏捏肩。”说着就要往太后宝座上蹦,她一凑近,太后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手脚并用地缩到了角落,失声大喊:“你住手!”
“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殿内又要乱,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子不悦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皇帝站在一道侧门处,皱眉看着内室情形。
方荟英的眼神一等一的好,不止看见了他,还看见了他身后王妙渝的半张脸,再一撇宫人们手里抱着的一瓶灿烂盛开的桃花,和皇帝发间一瓣未曾掉落的粉色桃花瓣,顿时什么都清楚了。
她优雅地收回伸到一半的爪子,从容敛衽行礼:“臣妾是想为太后娘娘捏捏肩。娘娘大约是畏疾忌医,所以反应有些大。”
皇帝盯着她慢慢走近:“当真?”
皇后含笑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皇上知道的,臣妾从不欺瞒你。”
朱锦安一怔,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慢慢泛起一层薄红,方才那微微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他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清清嗓子,关切去问太后:“母后您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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