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望看着那缕袅袅而上的黑烟,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他似乎在某个地方也看到过相同的黑烟,但是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一缕烟而已,还能有什么大动静。

但是等到那缕黑烟盘旋在天上,夹杂着蓝天中已经稀疏的白云有了一个淡淡的轮廓时,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危机感觉像是一股电流,经由大脑直击心脏。

他顾不得刚刚赵予安的态度让他极其不爽的这回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上前去。赵予安被他这动作整的一愣,但是见他神色慌张,带着难以言喻的凝重时。

赵予安知道,这黑烟大概绝不简单。

林北望是个自视甚高的人,赵予安从没有看到过他将什么东西放在眼里,还露出这样凝重的神色过。

此事非同小可,但是,赵予安回头看了眼山尖上那缕若有若无却明显的黑烟。

怕是要赶不及。

南越鸣钟的大殿在山尖之上,建的富丽堂皇,看起来极其有钱的样子,但是此刻那些晶石玉器的光泽里,无一不倒映着公孙明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真的太过瘦弱了,虽然赵予安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但是此时此刻连空气都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情况下,他却没有弯腰,怀里的何琉璃静静的呼吸。

而公孙明的半边脸庞已经爬上了可怕的鳞片纹路,诱人坠在里面的灵力闪着微光。

公孙明茫然的看着四周空旷的大殿,梦蛟轻吟一声,瘦弱的肩膀缓缓塌下,一缕微弱的魂火从公孙明的额心缓缓飘出。

这魂火干净的清澈,像是百年寒山上的雪莲,而魂火里透明的反光里映照着何琉璃的面容。

她睁着眼睛,瞳孔漆黑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那幽幽的一点光都突兀的刻骨铭心。

这女子一生在欺瞒和黑暗里过着,若是她生在一个好人家,哪怕不是南越之流的名门,怕也是会一生平安顺遂许多,但这命运总归是刀剑之下的一颗卵,被刺穿后的结局不外乎就那么几样,好在何琉璃心性温和,引以为傲的资质被废除时并没有觉得天下崩塌,她牵着自己所爱之人的手还能走得坦然且满足。

只是祸不单行罢了,她日日夜夜念在心上的爱人,并不像是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弹指间就将南越清澈干净的雪染红,她的肉身和记忆在尘土间漂浮了数十年,有些模糊的记忆她都开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那种锥心刺骨让人信念全部崩塌的感觉,何琉璃到现在都没齿难忘。她的心和自己坚信了许久的信仰和想法开始崩塌,南越的雪被染红了,她的恩师倒在自己爱人的脚下苦苦呻吟求个痛快,而何琉璃那时什么都不敢相信,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那把剑,只是她最后做的也不过是用那把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额前上方的光亮,看见了那缕清澈的魂火。

魂火干净透亮,象征生命的源头,是希望的开端,也是希望的美好。何琉璃心中已经麻木,心痛的感觉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远,又似乎离自己很近,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这百年间浑浑噩噩不肯轻饶任何人的心,哪怕已经自刎死于南越,最后放任着成了一缕幽魂却也不得安眠的原因了。

万事万物,她不过是在自己恨自己而已。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