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韩秃子的年轻人低下头,闷声喊道,“柱子哥,我一时糊涂。”

“这样的话当你老子说去吧。”他又扭头,挨个点名,吓唬道,“你们都是爷们儿,也知道好歹。家里有爹娘,有弟弟妹妹,真就打算把命卖给姓秦的瘪犊子?他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们大部分都是水泥厂职工的家属,看在你们家里大人的份上,只要回头,我不计较。谁要是一条路走到黑,回家告诉你们老子,都他娘给我滚蛋,厂里分的房子也给老子让出来,爱睡桥洞睡桥洞,想住大街住大街,水泥厂不怕招不到人。”

黑瘦中年人冷笑,回头瞪眼看了一圈,本来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又把脑袋埋下去了。

“你他妈的是没认清形势啊,还跟我俩立棍儿呢?以为老子不敢掐死你?”赵德柱一拳头砸下去,又提着对方的衣领,拉到嘴边,压低声音道,“老子弄死你不比弄死一只蚂蚁麻烦。”

黑瘦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可看见周扬淡定的笑脸,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多人看着,我死了你摘不出去。”

“我艹,行啊,威胁我。”赵德柱怒极反笑,“这会耍起小聪明来了,为啥偏偏之前不长眼睛,非要惹些不能惹的。你可能不晓得什么叫安全事故,往搅拌机里加料的时候,一个站不稳,人掉进去再正常不过,那时候呼救都来不及,就算救出来也是个水泥坨子,你再猜猜,这样的安全事故,厂里能赔多少钱,我赵德柱能赔得起不?”

黑瘦中年人终于慌了,他晓得自己跟赵德柱不是一个档次,人家以前不搭理他不是怕,而是不屑,懒得一般见识。

“柱子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我家里老子兄弟都是咱们厂子的职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认清了形势,心里绷着的弦也忽然断了,黑瘦中年人鼻涕一把泪一把。

赵德柱往后一甩,不理会像是死狗一样的黑瘦中年人,转身凑到周扬身前,问道,“周老板,你说咋整,废了他还是剁了他?”

周扬道,“断他一只胳膊,让他以后不能作恶。”

“中,听周老板的。”他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扭头冲黑瘦中年人说道,“秦老六,周老板心善,只要你一只胳膊,算你小子运气好。”

赵德柱把黑瘦中年人的身子解开,拍着他的脸道,“你老实点,要是敢多动一下,我让你明天太阳出来之前就变成雕塑。”

黑瘦中年人忍着胳膊上的酸麻,乖巧无比,早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如今总算明白,自己彻底栽了,踢到了混凝土承重墙。

“周老板,你亲自来?”赵德柱扭头朝周扬请示道。

周扬摇摇头,赵德柱可惜的咂咂嘴,“老六,大衣脱了,胳膊贴地上,整准点。哥哥手生,你要是一哆嗦整偏了,哥哥还得重新来一回,你也得多受二遍罪,影响咱哥俩的感情,是这个道理不?”

黑瘦中年人战战兢兢的,胳膊刚贴到地上就软成一滩,他真的怕了,他这样的小痞子,胳膊废了就全完了,这些年也没少得罪人,自己立不住,还不得让仇家生吞活剥。

“柱子哥,周老板,我真知道错了,您两位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成不?我给钱,我愿意给钱。”

“你说你咋就听不懂人话。”赵德柱很生气,一只脚踩住他的手心,另一只脚狠狠跺下去。

黑瘦中年人嗷一嗓子,抱着胳膊打滚儿。

“周老板?”

周扬微微皱眉,懒得再去看地上的黑瘦中年人,跟一堆挤着的小痞子说道,“你们都是明白人,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但还有一句话叫只抓首恶,谁能让你们大哥进局子蹲几年,谁就安全了。”

大伙都愣了,这意思是让自己检举揭发?

“都他娘的傻了?以为是水泊梁山聚义嘛,义字当头?”赵德柱一脚踹翻一个小痞子,提醒道,“还没听懂,秦老六不倒霉,你们就得跟着倒霉。”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喊道,“老板,秦老六让我劫道,可抢来的钱,全进了他的口袋,分不分给咱们都要看他脸色。”

“我也是,让我们兄弟撬窗户偷东西,从来不给我们分钱。”

“年前李家胡同,被抢还挨了两刀那个案子,就是秦老六亲自动的手,现在还没破案。”

手底下的小痞子群情激奋,秦老六脸上一片死灰。

“老板,柱子哥,我要举报秦老六耍流氓,给我灌酒占我身子,还和他堂弟两个人一块睡我。”秦老六的姘头一嗓子下来,整个仓库都安静了。

周扬彻底震惊,真他娘的敢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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