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命从来不错,算到今晚我会死,那我今晚必定是死了,算自己的第一卦算出这个,也该是蛮有趣的。”
他的声音很小,刘安几乎凑到他的嘴边才听得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他反复的讲着一句话:“快跑。”
“跑去哪儿?”刘安握紧了手,他手搭上了白剑,看见了这柄剑,中年道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然后又看到了刘安的脸,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宛如风中的烛火,咻的就熄灭了。
“不管跑去哪儿,哪儿都可以,你拿着那柄剑,但你总归不是他,你只能跑。”
“我怎么不是!我是白衣剑!也是刘安!”
“你不是!”突然地,中年道士好像回光返照,激动地大吼道,吐出一大口血,指着刘安,那口血喷的很远,溅到了刘安的白衣上,映红了半边身子。
“他的白衣从来不会沾上血。”中年道士躺在床上,他已经彻底的没力气了,气息也变的越来越萎靡:“我见过白衣剑,三十年前他跟我说,他迟早会回来赢过李泰山,于是我在这座镇子等了他三十年。”
“然后等来了你,你拿着他的剑,穿着他的白衣,但你不会他那样的剑,你不是白衣剑。”
“我也是十四境!他跟我说我就是白衣剑,我就是刘安!”
一向温和的刘安此时变得有些激动,眼中带着伤悲和不甘,中年道士躺在床上,看着他,眼神带着同情,摇了摇头。
“不是他就不行,只有他的剑术才可以赢。”中年道士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哪怕是凑的很近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但刘安看着他的嘴型,知道了他想说的话。
“那个刘安,他去了哪里?”
“他死了,白衣剑死在了剑下。”刘安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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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死了?”
高歌皱着眉,天上的雨婆好像在使劲的往这座镇子泼水,豆大的雨点打在斗笠上,他面前是一个刀客,留着络腮胡子,咧着嘴。
刀客的刀上还沾着血,并非雨不大没冲刷血迹,也非刀不快凝着血,而是血沁入了刀中,留下一片殷红的颜色。
“二十四年前就死了,知道的人不多,我侥幸听到了一点。”
高歌的剑已经出了鞘,闪烁着银光,哪怕是在这漆黑如泼墨的雨夜里,这把剑依旧闪烁着银华,锋芒尽显,与刀客手中的刀遥遥的对立着。
剑拔弩张,好像连大雨都停滞了一刹那,高歌不敢出剑,哪怕面前这个刀客实际上只有九品修为,但藏在更深处阴影里的,是更大的,更多更凶猛的野兽,择人而噬,高歌皱着眉。
“你,你们来镇子做什么?”
“有传说白衣剑的剑上藏着绝世的剑谱,想要的人很多。”刀客笑了笑,他的牙齿很黄,身上有股浪迹大漠的气息,甩了甩刀:“我也想要,就来了。”
回头望向酒寨子那边,那儿是这座小镇上唯一还亮堂的地方,显得安静祥和极了,但细细看去,不时有人影窜过大街小巷,这座小小的镇子里,俨然已经布满了山上山下人,浓厚的,连大雨都无法冲刷的血腥气弥漫了开来。
高歌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刀客,斗笠上落下的水帘模糊了视线,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刀客,但他毕竟是来杀刘安的,所以他们出手的话,似乎也省的自己费力。
剑收回了鞘中,高歌站到了一边,那刀客笑了笑:“多谢了。”
黑色的靴子踩过水坑,把水溅的很高,高歌甩了甩袖袍,水蓝色衣裳的边缘是纯白的,在夜幕中很是显眼,刀客一边走一边笑,高歌也看着刀客,一边看着他走,一边笑。
“我去你妈的。”银色的剑芒划破了厚重乌黑的云幕,月亮洒下了皎洁的清辉,高歌站在雨中,他的另一侧雨已经停了,刀客站在月色中,头颅飞的老高。
“我叫高歌,我从来不喜欢做不爽利的事。”
一边说着,高歌走进了乌黑的小巷,剑上流转着银芒,巷子里是无数双绿色的眸子,他的头发变得有些花白了,腐朽的气息蔓延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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