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多早晚轮到睡一场懒觉,她都记不得了。她进宫那会儿,要给六宫立榜样,宫嫔们见到的皇后主子,总是精气神十足,呵护着宫里这几多还没开就要凋谢的残花。有她打样儿,那些人才不敢乱规矩。

她把后宫打理的一片祥和,也纹丝不乱。

那个皇后娘娘,是帝国最规矩的女人,从来不会破规矩行事,万事都依着规矩,是天底下最尊贵谦和也最担心人背后议论的女人。

连他宠的女人怀孕了,也是她亲自照料。

那会子,她可没存一点坏心思,皇帝没有子嗣,她就有罪过。

可她的主子不满意,总是不满意。

想到这儿,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所以呀,就要做这天下人的唯一主子。她可不再管旁的人满意不满意了,得他们来顺她的意儿。

昨晚上,,,,想到昨晚上,一阵潮红涌到她脸上。

太后微哼一声,外头海若却没声息。正要疑惑,一道人影裹着外面的寒意,凉的冰透,过来将她覆上,紧接着,手心里握了一个冰坨子。

她讶异睁眼,巴布海笑嘻嘻的瞅着她,满眼小孩子的邀宠,“下雪了!真的是玉树琼枝,映着赭红的宫墙,好看极了。人都说皇宫景最美,我倒没瞧出来,就这雪里头的紫禁城才有点意思。”

太后不听他啰嗦,把手里的东西举到眼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雪娃娃,笼着宫髻,戴着隐隐约约的钿头,她细瞧了瞧,眉眼竟有几分像她。

“这是,我?”

巴布海忙点点头,“我去巡防,走到梅林取的雪,知道你爱有干净。。。压瓷实了冻在外头才能雕。就是有点改天雪再大了,我给你堆个一模一样高的,我能把你囫囵个的雕全乎了。”

舒兰起身,掀起窗户一角的绡纱,果然,她以为睡过了,其实是外头的雪光,地上的青砖也积了一层,瞧着一夜落的不小。

巴布海脱了外头的衣裳,靠过来拢住她,定定的看着外头雪景,屋檐上的黄琉璃瓦斑斑驳驳的,树上枝桠微微颤着,洒了些雪沫子下来,像是一层微雨。

他的身子热乎乎的,靠着极舒服。舒兰反手握着他的,长叹一声道,“小时候在家,下了雪是玩的最欢快的时候,大人们也不管,由着我们胡闹。小孩子没有不爱雪的,其实未必没有撒性子的原因。入宫这些年,看了这么多落雪,已经瞧不出好看,只觉出越来越多的寂寞来着。”

她自顾自说着,也并不是跟巴布海,更像跟自己个儿说。

本白绸的明衣滑下来,他脖颈儿偎上去亲一下,替她拉起来,然后并着头挨在一起。这个时候不用他说话,静静的呆着,听她讲这些她闷在心头从来说不出口的话就够了。

年轻的太后被今年京里头最后一场雪下出了泪花儿来。

“刚才巡到北边巷子,隔着墙听到挑担子卖馄饨的,要不是你出不去,我带你出去喝碗热腾腾的馄饨,再赏赏外头的雪,你不知道,宫墙里的雪太安静了,到了外头,这会子才热闹呢。”巴布海略带遗憾道。

“可从来没听说过太后出宫微服的,”舒兰斜睨他,心里头却想想跟着巴布海两个人在宫外闲转悠,跟着京城的百姓乐呵乐呵,吃吃宫外不精致的吃食,那样的烟火味道。唉,算了,她到底还是太后,没有这个例儿。

巴布海见她脸上又不高兴,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晚儿上可好不好?没见过你那样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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