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那里可有说什么?”

“孟小姐走后,曲水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连流殇都不肯见。”

秦陌不由气结,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就让她老死在屋里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秦陌一向待下人宽厚,范成风很少听到她说如此刻薄的话,可见是气急了。

秦陌确实是气急了。

自从有熊节那件事情之后,她知道曲水待欧阳桓是有些不一样,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可今日看来竟是她大意了。都怪她平日里天天跟她们说什么自由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的混话!把个丫头洗脑洗得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欧阳桓是谁?那可是建平侯府都嫡长子,就算建平侯府近些年落魄了,可是再落魄,那也是公侯人家。别说曲水一个女婢,就连秦陌,父亲贵为大将军,可她一介庶女,在世俗的眼中那也是配不上欧阳桓的!

不然当初秦陌被秦柔威胁着去向谭松明示好,众人那般嘲笑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丑,她胖吗?

当然不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嫡庶譬如云泥,更不要说主仆了。

而谭家只不过是一个江南世家,祖上官职最高也只做到过从二品的布政使,在他面前,秦陌都被羞辱得抬不起头,如果当时秦柔让她去找得是欧阳桓,恐怕秦夫人当场就会让人把她沉湖谢罪了。

秦陌气得眼睛通红,她从屏风后走出来,冷声说道:“你去把曲水给我叫来,如果她不来,拖也把人给我拖来!”

不多时,范成风就带着哭哭啼啼的曲水来了。

“跪下!”

秦陌冷然说道,并不睁眼瞧她,只慢慢地喝着碗里的酥酪。

曲水几时被这样对待过,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秦陌。

“小姐让你跪下!”范成风凶神恶煞地重复秦陌的命令。

曲水被吓了一个激灵,顿时连哭都忘记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秦陌手中的那碗酥酪仿佛喝不完似的,一直过了很久,久到曲水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跪下去的时候,秦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

她似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喜欢欧阳桓?”

曲水抬起头探究般地看着秦陌,像是在寻思着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最后,终于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就因为他救了你?”

曲水眼中此时却闪过一丝迷茫,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就这么断定你喜欢他?你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建平候嫡长子的身份?”

秦陌这句话不可谓不重,曲水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可是她的背却突然挺得笔直起来。

“我喜欢的自然是他这个人,他的身份难道就不是他的一部分?”

秦陌气得挥手将桌子上的那个空碗掀落在地跌了个粉碎。

她在屋里来回走了三圈,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指着曲水:“你这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曲水挺直了后背,异常固执地说道:“我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行呢?”

秦陌看着她那副大无畏的样子,恨不得手里有个照相机给她拍下来,好叫她日后哭得时候看看当初是怎样的义无反顾。

晚上范成风回自己屋的时候,范婆婆问他:“听说七小姐发了很大的脾气?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范成风手里抓着毛巾正要擦脸,闻言剑眉一拧:“一个小丫头,不听话打出去就是了,可是她却宁愿自己气得跳脚也不发落,说来也是奇怪,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主子!”

范婆婆一边给范成风铺床一边笑呵呵地说道:“是啊,老婆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主子,你说她年纪小心软吧,在外面喊打喊杀得却从不二话。你说哪有小姐把服侍自己的丫头宠得像个小姐,平时好吃的都给了流憩,好穿的都给了曲水,自己朴素得到像个丫鬟,要不是容貌气质搁那里,不知道的谁能认出来哪个是小姐哪个是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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