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吓得慌忙闭上了眼,整个人失去重心朝着一旁倒去——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反而是觉得自己扑在了谁的身上,那人周身还泛着淡淡的药草香。

阮柔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周围似乎比方才亮了些,她清楚地瞧见方才站着人的地方这会儿已然空空如也,而自己正趴在闻延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抱够了么?”头顶传来某人低沉的声音,她慌忙松手抬眼去看。

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闻延此刻的神情她看不清楚,只能瞧见下垂着的唇角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

阮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她怀里挣出来,“相、相爷……”

“小姐小心。”桐离忙过来扶住主子。

闻延不动,阮柔也不敢动,偷听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她这会儿也只能耷拉着小脑袋瓜等着挨那人的骂。

“都听到了什么。”他冷声问。

“没,我什么都没听到……”阮柔悻悻地说着,声音倒是因为心虚而越发的小了。

气氛便僵持在那里,桐离本想着开口替主子辩解几句,可眼瞧着两人谁都不说话,她一个下人也不好开口。

更何况这位相爷是个喜怒无常的,她若是不慎说错了,让闻延觉得是在为主子狡辩,反而是害了主子,那便遭了。

桐离这边犹豫了半晌,还不等做出选择,便听得闻相爷的声音响在前头。

“喝酒了?”那人微俯下身来,不顾阮柔的躲闪轻嗅了一下。

她总还是怕他的,这会儿整个身子都往桐离那边倾着,生怕与闻延有什么过度亲密的接触。

“喝、喝了些。”她垂着头不敢看那人。

又是半晌没声音,夜里的花园静得过分,不知是不是因了快下雨的缘故,平日里聒噪的虫鸟眼下也都安静了,衬得他们三人的呼吸声都尤为得明显。

天色越发的暗了,乌云压下来,几乎低到快要顶在他们头上。轰隆隆的声音冷不丁地响在耳边,吓得阮柔一个激灵,差点就躲进了闻延的怀里。

“走吧。”闻延捞起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转身便要走。

那掌心温热,刹那间便仿佛有暖流淌过全身,与他平时周身散发的阴冷寒气大相径庭。

阮柔没动,怔怔地看着他,“去哪儿?”

那人回眸看她,不知唇畔是否勾上了浅浅的笑,隐在一片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

“送你回去。”他说。

阮柔便被他牵着手回了衡蕊斋,这一路上脑子都昏昏沉沉的,脚步也都虚浮着,总是走不稳当,时不时地便要与身旁那人的肩膀撞上一下。

眼看着天色越发的阴沉,闻延干脆猫腰将她给抱了起来。

“哎——”阮柔没等反应过来,便已然被那人拦腰抱起,她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搂住了闻延的脖子,“相、相爷,我能自己走的。”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这场景为何如此熟悉。

这回闻延也没说话,一如大婚那日一般。

他稳稳抱着怀里那又瘦又小的一只,心中不由纳闷儿,他分明日日都会送去好吃的养着那张馋嘴,为何这丫头反而瘦了?

还得不出个结论,便已然进了衡蕊斋的院子。

桐离快步跟在后面,既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她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这会儿正是两位主子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她不可能过去多事,若不是怕一会儿伺候不急,她甚至都想直接拐个弯去别的地方绕一圈再回来。

眼下闻延抱着阮柔进了屋,将人稳妥地放在了床上,这才直起身子。

阮柔的酒本是醒了的,这会儿望着眼前的人不由得便又有些迷糊起来。

窗外又是轰隆隆的雷声,雨点应声而下,几乎没有一个过渡的过程,直接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阮柔下意识地伸手扯住那人的衣袖,也不知是怎么鬼使神差地,便说了一句:“能不能别走?”

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配上又软又小心翼翼的语气,直直地往人心窝子里钻。

闻延方才要迈出去的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来看她,尽可能地沉声问她:“怕雷?”

“恩,怕……”她攥着他衣袖的手轻颤了颤,一双杏眸水汪汪地看向闻延,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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