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兰和清月受惊不小。两个丫头连忙跟过去,压低嗓子急急劝她:“大姑娘!大姑娘!咱们回去,将这件事告诉总督再做决断——”
然而她们刚说完,许蕴灵脚步一拐,一转眼身形就消失在拐角。水兰清月大惊,急忙小跑过去,却被入眼的场景逼停在了原地。
巷子后面是另一番天地。只见一墙之后,一排精致的楼阁鳞次栉比,一眼像是望不到头。二楼有姑娘凭栏而倚,她们慵懒地坐在红灯下,半阖着眼小憩,光裸的小臂轻轻垂在栏杆外边,细腻的肌肤白得人心蠢蠢欲动。楼下销金窟的大门虚虚拢着,外边门罗可雀,里面却有嬉笑浪荡声不断。
此刻天色隐隐泛黄,却尚未入夜,花柳巷里已呈现出夜晚的靡靡之气。不难想象,若真是入了夜,这里是何等纸醉金迷的景象。
花柳巷靡乱的名声在那摆着,水兰和清月想过去又不敢过去。也就是这一犹豫,许蕴灵已经闪身来到了最大的楼阁前。那里停着五辆马车,许蕴灵灵巧地躲在最后一辆的车辋下。
水兰和清月急得不行,许蕴灵看了她们一眼,比了一个“进去”的手势。她刚打完暗示,马车就有了动静。许蕴灵缩了缩身,便看到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七八位美人,排成一列,白衣飘飘,轻纱覆面,身段十分妖娆。
龟公立在最前头,背着人群,正和跨入门的许安泽一行人哈头点腰,十分谄媚。
看来许安泽是这里的常客。
许蕴灵眼珠子一动。今日她出门虽忘带银子,凑巧的是换了身和美人一样白色的衣服。粗看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比较容易混进去。她想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巾,学着美人覆在脸上,悄摸站到了最后一位。
水兰和清月看到了这一幕,当即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大姑娘也忒胆大妄为了!
水兰和清月心里急的像火烧一样。但许蕴灵的胆子显然比她们看到的更大。龟公领着美人往销金窟的大门走,许蕴灵竟也没被发现,学着美人垂眸敛目,温顺地进入门内。
她甫一进入,大门轰然一响关了起来,许蕴灵的背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门后。
水兰和清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了片刻,最后决定清月留下来等着大姑娘,水兰回去通禀许康辉。
另一边,许蕴灵进入门里,又跟着走了几步,瞅准时机从队伍后面跑开。眼下店里生意不多,往来走动的客人也少,正好方便了许蕴灵找人。
许安泽的房间在一楼的角落,屋里笑闹声不断,许蕴灵辨认一会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寻了个隐蔽的角落,生生熬到天色转黑,对面紧闭的大门才动了动。
许安泽划拳喝了不少酒,着急小解。他衣领大敞着出门,酒意上头,满脸通红。脚下步履也跟着踉跄。他迷迷道道地往茅房走,以至于没有察觉跟在后面的许蕴灵。
茅房临湖,靠近地方环境越发黑暗,不远处人声高亢,此处却是幽静非常。许安泽无知无觉走着,再往前一步,一团黑影突然兜头盖了上来。他身形本就不稳,这一下直接摔趴在地上。
“——谁!”许安泽慌了大叫,随即下一声,是一连串疼痛的哀嚎,“啊啊!!”
许蕴灵憋着没出声,肃着脸,抬脚就往他身上踹。
刚才她拎手里的砖块迫不得已扔了,但好在找到了一个麻袋。上一回许安泽拿马鞭抽她,这一回竟在背后算计着侮辱她。想到此处,许蕴灵下脚更狠了。
许安泽让人揍得七晕八素,偏偏喝了酒手脚无力,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躺地上让许蕴灵狂揍。他气急败坏地威胁:“谁打我?你知道小爷是谁吗敢打我!快放开我,不然让我知道你是谁,非得让你好看!”
“快点放开我!我爹是三大营总督,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你敢打他儿子,小心他把你头砍了!”
“等我找到你是谁老子剐了你!啊!”
许蕴灵无声嗤笑,下脚依旧稳准狠。
“啊啊!哎呦!”许安泽疼得不行,叫骂了一阵发现被揍得更厉害,于是一叠声地讨饶:“别别打了!哎呦!别打了。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许安泽这怂包,发现许蕴灵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扯着嗓子开始叫唤。这几声动静不小,惹得许蕴灵动作迟缓了一下。
许安泽察觉到她的踌躇,猛地挣扎起来。他到底身材高壮,缓过劲来力气不小。许蕴灵的小身板不能和他硬碰硬,逼着倒退了几步。
许安泽的动静似乎引起了外边人的注意,有人寻声找了过来。许蕴灵当机立断,往另一个方向跑开,徒留许安泽在原地暴跳如雷。
夜晚的销金窟奢靡迷离,脂粉酒味混杂在空气中。男子轻佻的笑声与女子柔媚的低语屡屡不绝,楼中寻求欢愉的客人多了起来,许蕴灵要想出去,势必要经过楼下大堂。
她垂着脑袋,藏住自己的容貌,矮身放低姿态,瑟缩着往外边走。其中不乏有喝醉酒的人撞到她,她惶恐地低着脑袋,忙不迭地道歉,畏缩胆小的样子,实在让人懒得搭理。
眼见没有被人发现找茬,许蕴灵暗自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之前带着美人进门的龟公左右张望,皱着眉头朝她看过来。
下一瞬,他朝许蕴灵走了过来。
许蕴灵心猛地一紧。
“原来到这儿来了。”龟公看到她暗地松了口气,随即拽过她就往里走,一边道,“快点去换衣服,今儿个可是百年难得的机遇,得了贵人的青睐,保准你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是。”许蕴灵脸色微变,手腕挣了挣,“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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