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变回了正常,那男子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
折腾了好一阵子,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大多数店铺都关了门。
赶了一整天的路,饱受风雪摧残的楚怜,此刻还不得休息,正毕恭毕敬的清扫着房间里的水渍为男子卷铺盖打地铺,为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赎罪。
总算完成了,楚怜锤了锤床铺,确认了软绵绵的,于是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朝男子笑着说:“我加了三床被褥,应该很软,不会硌着你,先将就着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出去找大夫。”
男子看了一眼平瘫在床上,将本就不大的床占的满满的飞飞,问:“那你呢?你睡哪儿?”
楚怜扯了床被子垫到床边角的墙角,坐下靠着角落:“我靠着撑一晚就好。我家小召唤兽任性娇气的很,得惯着。”
她抬手挼了挼飞飞的绒毛,软绵绵暖和的触感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男子面色沉了下,没有说话,犹犹豫豫的走到地铺跟前缩进去。
见他欲言又止,楚怜主动开了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楚怜,你呢?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出现在雪地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叫言思,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大约是他们想取我性命,便将我随意丢弃在这里了吧。”
言思透过窗望了望四处的环境,眼里是陌生和茫然。
他略过了那两个问题,楚怜也没有多问,起身来到言思跟前,看着他还有些发红的皮肤,柔声问:“抱歉啊,刚刚你被冰封住了,我只是想着给你解冻来着,不小心睡着了……你还会疼吗?”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戳一下,手却被言思反应更快的握住了。
言思垂着头,低声说了句:“不疼。”
虽然当事人如是说,另一当事人当然不敢就这么算了。
楚怜还是很心虚的,态度真切诚恳且怂:“不疼就好,不过你身体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硬撑着!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你去看病,绝不耽搁!”
言思轻轻应了声,仍低垂着头,拽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天越来越黑了,楚怜咳了声,试图将自己的手拽回来:“那个,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放心,我靠墙角睡的很规矩的。”
可她抽了下手,没抽回去。
又用了下力,还是没抽回去。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言思:“你……”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此刻应已冻死在雪山上了。阿娘说,救命之恩不能不报,须得以身相许,所以……所以……”
言思将头垂的更低了,却自觉往旁边挪了挪,将自己的被褥空出来可以供一人睡的距离,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所以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睡?”楚怜嘴角抽动了下。
窗外有风忽起,掀动了言思垂散着的长发,露出他已红透了的耳根和侧颊。
他更是害羞的点点头:“靠着睡很辛苦的,不可以让恩人这么辛苦,所以,若是楚怜姑娘不嫌弃我的话,就让我和你一起……”
楚怜叹了口气,先一步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搂到怀里,打断了言思后面的话。
她将还有些虚弱的言思按到怀里,抱着他二话不说飞快窜进被子里。
“楚……楚怜姑娘,你……会,会不会太快了些……”
言思紧张的小手无处安放,拽着楚怜两侧衣角,有些慌乱的说。
·
他紧紧闭上眼睛,乖巧缩在楚怜怀里不敢动弹。毕竟还是第一次,他离一个女子这么近。
他脑海里闪过楚怜温柔的笑,心里那紧张又似乎变做了另一种情绪。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再近些,也没关系。
言思心里,莫名多了分喜悦。
然而……
·
“太快了?你说什么太快了?”
“没,没有!”言思连忙矢口否认。
“哦。”
楚怜将被子扯过来盖好,一下一下,温柔的拍着言思的后背,又再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言思小宝贝儿,下次回去告诉你妈妈,救命之恩是必须得报,但要分方式、方法,时间、地点和人物!你这哪儿是报恩?我合计怀疑,你还惦记着我架火煮你的行径,挟私报复,来给我增加多余的业务工作强度!”
言思茫然的眨了眨眼,委屈道:“我没有……”
楚怜揉了揉他的脑袋,似长辈待晚辈那般温柔慈爱,打断了他下半句话。
“不过,没关系的,言思崽崽,这件事也确实是我不对,我没理由生你气的。而且,这么大还怕晚上一个人睡不丢人!今晚你就当我是你远方的妈妈,抱着我睡!不用客气!我知道你今天受苦受累还被我折磨了一番,一定很委屈,很无助,很心酸了。我不介意当一夜哄着你睡觉的妈妈!我一点也不介意被你看老几十岁!”
“我……”
“乖!言思崽崽乖啊!快点睡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你去看病!”
楚怜像平时给飞飞顺毛那般,温柔的抚着言思。
“……楚怜姑娘,我这就睡。”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如此,他的身子比先前惊慌之时显得更加僵硬了。
最终,放弃了反抗和挣扎,任楚怜替他顺毛了。
远处,躺床上被两人动静吵醒,看了半天戏的飞飞嘴皮子抽了抽,差点咬到自己。
它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抬手掩面。
轻轻在心里默念了句。
【不愧是你!】
突然感知到飞飞的声音,楚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你这欢脱的语气,是在夸我?我怎么感觉不像?】
飞飞面色凝重,一副关爱傻孩子的眼神看着她:【没……我就是在夸你。】
【真的?】
楚怜冲她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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