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裴秀歪着头,朝帐子方向抬抬下巴,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那是谁呀?”
唐恬下意识往腰间摸一把。
“你想杀我灭口吗?”裴秀眨眨眼。
唐恬虽然有一瞬间条件反射,但也瞬间打消。被裴秀这么一问,她才感觉事情的走向有哪里不大对劲, “我要杀你灭口,你还不快跑?”
裴秀理所当然道,“为什么要跑?跑不动。”从开始到现在,这人连姿势都没变过,“我在生病,你不是知道?”
唐恬莫名其妙,“我为什么知道?”
裴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唐恬这才想起,昨夜可不是亲眼见他被打得爬不起来?难免不吐不快,“大人,您老人家既是生病,就不该乱跑,更不该乱说话,今日遇上的是我,要换别人——”
“又怎样?”裴秀坐直身子,手扶几案慢慢站起来,“我就被杀了灭口?”
唐恬匆匆忙忙拦在前面。
裴秀往左。
唐恬往左边阻拦。
裴秀一顿,提步往右。
唐恬向右边阻拦。
……
裴秀索性不绕了,正面跨前两步,略略俯身,平平与她对视,“唐骑尉,你觉得这样能拦住我吗?”
唐恬冷不防与他直面,二人间距不过一寸,呼吸交叠,一股雪覆松林的凛冽气息夹杂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她只觉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身不由主退后一步。
裴秀越过她,走到床前,去撩帐子,初一探手,便觉指尖一寒,雪亮一段刀刃横在指前——
窗外隐约一声碎响,如风过窗棂。
裴秀侧首,目光冷冷,往外看了一眼。
碎响倏忽消失。
唐恬却不留意,刀锋出鞘拦在头里,大惑不解道,“大人为何偏要同我过不去?”
“过不去?”裴秀哼一声,“我同人过不去的样子,只怕你还不曾见过。让开——”右手往外一格,随随便便将弯刀推往一边,抬手撩开床帐。
唐恬绝望地看着鼓鼓囊囊的被子长条条横在裴秀眼前。
裴秀疑惑地看她一眼,随手取过她手中弯刀,握在掌中。等唐恬后知后觉别被他杀了刘准时,那边刀尖一挑,已将棉被掀起一角。
刘准乱糟糟一颗头便露出来。
他看见裴秀如获至宝,可惜大张着嘴,嘴里还一块破布,着实有些狼狈。即便如此,仍旧拼了老命疯了一样飞速眨眼。
裴秀皱眉。
唐恬干巴巴笑一声,“是我们军中同僚。平日里……闲着无事,做个游戏……随便取乐……”
刘准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大,眨眼速度快到几乎出现残影——唐恬难免疑惑,这厮眨成这样,怎么不抽筋呢?
裴秀偏着头,刀尖挑高一些,刘准被绑作粽子的身体整个儿露了出来。裴秀左手衣袖掩住口鼻,嫌弃的目光从乌糟糟的衣裳一路上移,在刘准满脑袋乱发和满脸馒头渣滓上过了一遍——
刘准连呼吸都屏住了,眼巴巴望着裴秀。
唐恬放弃挣扎,脑子里过了十七八种法子,没一个能派上用场——难道当真连裴秀一同锁起来?
裴秀一言难尽地看一眼唐恬,“你——”
唐恬赔笑,“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自己床上扔?”裴秀刀尖一让,棉被便乱七八糟滚在刘准身上。他极其嫌弃地又看了一眼,随手把弯刀还给唐恬,“也不嫌腌臜?”
唐恬呆呆收了刀,想了想仍旧把帐子放下来,俯身时与刘准水汪汪的双眼对视,感觉自己已经听到刘准心碎成渣的声音。
裴秀已经坐回榻上,歪着头研究大阿福画稿。
唐恬窘窘上前,“大人,那个,这个事吧,我也可以解释——”
裴秀点头,“说吧。”
“就是……那个……”唐恬纠结一时,“我们……”
裴秀淡道,“假话就不必说了。”
唐恬立刻闭嘴。
“那个东西,你还放床上?”
唐恬“哦”一声,回到床边,出手出电,重手法又封一遍穴,压低声音道,“老实点!”便把刘准提起来,拎到外间隔室,与一堆杂物拢在一处。又凭借顽强的心理素质,在裴秀的注视下整好床铺。
拾掇妥当,小心翼翼上前,“扔出去啦,那个,大人,今天的事——”
裴秀挑眉,“怎么?”
唐恬嗅到一线生机,小心试探,“大人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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