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齐知礼今早回宫述职,正好碰见皇帝和她母亲商讨朝政时提起了顾元安荫封之事,等出了宫,她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公主府告诉顾元安好消息。
为了方便与顾元安相见,齐知礼还在皇帝跟前求了道圣谕,准许她随时出入镇国公主府,今后都不用特意请旨了。
“自然是真的。”齐知礼点头确定地道,将当时发生的情况同顾元安描述了一遍,最后挨着她的耳根,声音极轻地说:“此时不是翻案的好时机,你且耐着点性子,万不可操之过急。”
顾元安思绪先是乱了一瞬,而后从震惊中平静了下来,她也悄声回了句:“你放心吧,我明白。”
齐知礼和顾元安有着十数年的交情,知根知底,自然也是知晓顾元安去到大理寺是为了什么。
她阻止不了顾元安翻案,可看着顾元安以身犯险,到底还是担心。
如今那桩案件早已板上钉钉,明知当中尚有许多疑点,众位朝臣却都缄口不言。
顾元安和她都还年轻,一个尚未任职,另一个也才刚入官场,两人手中并无多少权势,根本奈何不了造成这一桩惨案的真凶。
在大缙朝,大理寺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当年沈氏的案子便是交由大理寺审判,后来被钉上了密谋造反、通敌卖国的滔天罪名。
顾元安始终坚信着,沈氏满门忠君报国,她的阿翁也绝不可能叛变,只要进去了大理寺那里,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皇帝虽然只是点头应许,尚未商定出具体的职属,但这对目前困顿的顾元安来说,就像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光明和希望。
这日,顾元安和齐知礼聊了许久,很有默契不再谈及沈氏那件事,陆陆续续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聊着聊着,烦恼一扫而空,两人心中都很高兴,沉静的房间总算有了笑声。
然而弹指间,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这才止住了话题。
“若不是时辰不早了,我还想多跟你说说话呢。”齐知礼意犹未尽地站在公主府的台阶之下,与顾元安依依不舍地告别,自长大以后,她们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
“来日方长。”顾元安伸着手,细心地将齐知礼的斗篷和风帽都拢紧了些,笑着道,“何况明日我们就能见了。”
小公主满月的贺宴,晋皇后都邀请了她们。齐知礼拉着顾元安的手,也笑了笑:“那你可别忘了,明日巳时我来接你一同入宫。”
“好,我等你。”顾元安扶着齐知礼上了马车,齐知礼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色稍稍一暗,抬手拽住了顾元安的衣袖。
多年来养成的默契,顾元安立时会意,心知齐知礼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停了下将耳朵附过去,只听齐知礼道:“方才只顾着与你谈笑了,差点忘了告诉你,那镇国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此人危险得很。”
顿了下,齐知礼又道:“只要镇国公主还活着一日,元安你就要离她远一点,如此方能明哲保身。”
镇国公主的名讳,在朝中已经到了人人讳莫如深的地步,齐知礼身为公侯之中自然也不例外。
她这话一出,顾元安心下虽有反驳的冲动,但她也知道齐知礼是为了自己好,便将那股冲动按压下来,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目送齐知礼的马车消失于街角,顾元安这才抬头,深深地望了眼‘镇国公主府’的门匾。从她踏入这座府邸开始,从她第一次接触李长锦开始,她的命运似乎就跟李长锦绑在一起了。
顾元安心里也清楚,李长锦不是个善茬,可她觉得齐知礼站在旁人角度,没有经历过她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自是不能与她感同身受。
尤其是那场回门宴遇到困难的时候,无论怎样,都是李长锦抱病出面,帮她化解了危难。
还有李晖闯进房寝那次,也是李长锦苏醒过来斥退了李晖。
顾元安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不管是谁对她伸出援手,她都会很感激对方,若她将帮助自己的人避之如蛇蝎,那她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人。
李长锦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未曾厌恶她的存在,既然如此,又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顾元安觉着,她前去照料一下不省人事的李长锦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旁人都说镇国公主有多可怕,有多诡计多端阴险狡诈,顾元安对此并不否认,但尚且保留了一点点自己的私心。
如果李长锦真是那种人,岂会管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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