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颇大,府中住着定国公及三房四房并一众奴仆。

三房四房皆为定国公的庶弟。三房老太爷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过世,留下的现在的三房老爷是个风流种纨绔子,靠着从前三房老太爷剩下的点滴人情并定国公的威势,在户部混了个从六品的闲差,每日去户部点个卯便吃喝玩乐去了,生的几个嫡子庶子也跟他有样学样,甚至在数年前闹出一场父子留宿同一名妓子的荒唐闹剧,要不是请求定国公出面摆平,只怕那从六品的闲差也要被撸了。

因而有这个大羞愧在,三房老爷平日里不太敢在定国公面前露面,几个孙辈也能躲就躲。

四房稍较三房好些,但也只是同三房比。四房老太爷从前是京城金吾卫中的一名,在一次皇帝前往西山围场秋猎的时候,因替皇帝开路,在前方不甚遭遇塌方,摔落马下,从此摔瘫了半边身子,皇帝惋惜,本欲大加赏赐嘉奖,可又因为忌惮着定国公,最终只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口头赞誉。

再多的恩义也是随着人走茶凉时间消散,皇帝早就忘了当初还有那么一个为他开路摔瘫了人的将卫在,在为打压定国公而贬谪四房老太爷儿子时,做的毫不留情。四房老太爷颓废在家,至今半死不活只吊着一口气在,他的儿子被贬去了北边荒凉之地处做县官,剩下的几个庶子都在为争他死后的家产而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都闹到了定国公面前。

定国公烦透了这两房,大手一挥直接命人将三房四房与国公活动的地方之间筑起了围墙,只留了那么几道小门进出权当面子情在。

偌大的国公府一分为二,三房四房那边子子孙孙争得热热闹闹,而国公居住的院子却是凄凄凉凉,素日能有人烟气的时候,竟都是待客之时。

世安院内一片静谧,院中并未有多少活动的奴仆,仆人领着宗先生到世安院外时,傅平正肃着脸色迎了出来,周身冒着寒气。

虽然他惯常冷着脸,但宗先生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傅平大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宗先生。”傅平行了一礼,回头看了眼国公紧闭的书房,这才似无奈似恼怒道:“是大公子之前来寻国公。”

傅旭康?

“他寻国公做什么?”

傅平道:“大公子道每日在府中着这憋闷,他想去陪都的别苑住上几月,国公担忧他的身子,不允他去,大公子便在书房与国公大闹了一场,引得心绞痛发作,还好请了令太医赶来,这才没出大事。”

“国公这几日本就头疾发作,好不容易得空歇上一天,还被大公子又来闹得不得安生。”

宗先生闻言,不由叹了一声。

定国公在外雷厉风行冷酷不近人情,若说这唯一的软肋便是他这病弱独孙了。

可怜定国公中年丧子,而这独孙是个遗腹子,他的母亲怀他时因丧夫伤心过度,日日以泪洗面,导致早产,生下来便十分体弱,及至后来又查出来他患有先天心疾,太医诊断至多活不过三十,而他被定国公呵护着长大,名医请,珍药灌,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二。

但已经可见的他的身子开始愈发的弱了。

许是常年病弱吃药使得他性格乖张,但凡稍有他不如意的地方,他便要大闹,定国公一般是能顺着便顺着。

见宗先生抬头,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傅平叹了一声道:“国公最终允了他去别苑。”

“去了也好。”宗先生淡淡道:“好歹能让国公安生些。”

傅平默然不语。

“国公现在是在休息?”见傅平点头,宗先生又道:“那我改日再来。”

他正转身要离开,院内廊下传来定国公苍老的唤声:“枕风,你来了。”

定国公背着手独身站在廊下,身形微弯,眉眼无力的垂着,神情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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