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前来搭讪的人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劝退。

那两人走远,许千燃侧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臂搭着桌子,好笑地看着丛晚星:“妹妹,你什么意思?”

毕竟是故意乱说话,丛晚星眼神乱晃,张口瞎扯:“我、我帮你挡桃花呢。”

“那你挡桃花的方式还挺特别啊。”

许千燃语气淡淡,听不出他的喜怒,这反而更容易让人感觉到不安。

丛晚星有些怂了,死死地低着头喝钙奶。

半晌,头顶传来:“妹妹。”

她被吓得一抖,心虚地抬眼瞅许千燃,“干、干嘛。”

“突然想到个事,”他看起来不像是要算账的模样,依旧懒懒散散的,只是语气正经了些,“你,真的喜欢宋端?”

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丛晚星怔了一秒,十分不自然地抿抿唇。于她来说,这个话题还是过于难以启齿。

更何况,这个人还看过她的情书。

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一个毫无秘密的透明人。

丛晚星咬着吸管,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关你什么事……”

许千燃哼笑,“先说好,我不是对你说教,只是作为过来人,你愿意听我一句话就听,不愿意就算了。”他慢条斯理地拿了一瓶AD钙喝起来,“听姜老师说宋端是在做你的家教对吧?”

“是啊。”

“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慕强是正常的,尤其是基于一方专业强,一方专业弱的情况下。所以有些学生会对老师产生崇拜感,进而进化成喜欢,但在这过程中,很多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仰慕还是喜欢,错误地判断了这种感情。我想表达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绕了那么一圈,不就是想表达她错了吗?

丛晚星捏着AD钙的瓶子,眉头紧蹙,就差没把“你懂啥”三个字写在脸上。

许千燃全然无所谓她的反应。

他无意去探寻对方的少女情怀,也无所谓她最后做出什么选择。之所以说那么一句,仅是让小姑娘别一腔热情地瞎撞,毕竟……

在感情上受伤的滋味不太好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许千燃自嘲地笑了声。

两人之间因为这个话题彻底陷入沉默,过了一会,丛晚星站起身,把桌子上的纸碗瓶子扔进垃圾桶,闷闷地说:“我要去给我妈妈买礼物了。”

欢乐谷离中心城区不过十五分钟车程,公交也就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正好碰上人潮离场,出来时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出了游乐场,许千燃接到一通电话。

他让丛晚星站在原处等他,去一旁接听通话。

欢乐谷出口人声嘈杂,马路一侧摆满了地摊。有卖糖人的,有卖欢乐谷纪念品的,还有的出售手工编织物。

丛晚星看着距离最近的各种编织作品,旁边的老板正灵巧地用两条红绳打络子。

盯得出神之际,一个老头走来,一路和这些商贩搭话,但没人理他。

老头没办法,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丛晚星,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外地话,她只隐约听出“回家”“坐火车”的字眼。

这老人看起来年过花甲,衣衫褴褛,粗糙的皮肤上皱纹横纵,喉咙里像含了把沙,声线喑哑。

人们对老人小孩总是容易放低戒心,也容易泛起同情心。

丛晚星看到老人黝黑的手,皮肤皲裂,攥着的二十元破旧得如他处境,心里稍动,“爷爷,您能说普通话吗?我听不太懂。”

老人的眼里似乎泛起了泪光,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娃娃,我来临滨寻亲,我儿子……,……老伴在家里等,火车票就要两百多,现在只有七十块钱……”

老人沙哑的声音被掩盖在嘈杂的人声里,丛晚星只能从他口中听到零零碎碎的话语。

不过大体知道了情况,“您现在是凑不齐回去的车费吗?”

老人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他既找不到儿子,又回不了家。

声音微弱又发颤,加上他此刻狼狈的模样,丛晚星听得莫名有些许难受。

她低下头,望着腰间的哆啦A梦小跨包,舔了舔嘴唇。

如果妈妈知道买礼物的钱她用来帮助老人,肯定会支持她的。

翻出里面的钱包,她从中拿出唯一的一百元,“爷爷,我只有这一百,您拿去吧。”

老人感激得抬起头,泪花在眼中泛着光,他用手掌擦了一下脸,颤着手接过了那一百。

“好娃娃,谢谢你。”

语毕,他转过身,步履阑珊地离开了。

等了一会,许千燃才回来。他问丛晚星是坐公交还是打车去市区。

买礼物的钱已经全部给那个老人了,丛晚星现在身无分文,她捏着身前的包带说:“坐公交车回家吧。”

“刚才不是说要去买礼物吗?”许千燃是知道她行程安排的,“怎么不买了?”

“不买了就是不买了。”

“没带钱?”

“……”虽然原因猜错了,但也算是一针见血戳到她的困境。

许千燃无奈地摇摇头,旁边突然有人道:“她把钱拿给人家噜。”

看过去,倚在墙边打络子的地摊老板把编织物挂上,抽了根牙签出来剔牙,又继续说:“那老头前两天在尚江路骗人被抓到,现在又跑这里来,说他回家凑不足车费,小姑娘就给了他一百块。”

丛晚星一顿,难以置信地挤出几个字:“骗、骗人?那他刚才……”

“不装得可怜点怎么骗人,就你们这些小姑娘……”

“妹妹,”许千燃忽地提了一下分贝,打断地摊老板的话,“那人往哪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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