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几不可闻地轻呼一声,忙下意识执起手中团扇,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外头的公子。
但其实里外光线一强一弱,里头能看见外头,外头的人却根本看不见里头分毫。
卫霁到垂帘外,谨守礼节,眼神儿都未曾胡乱瞥一眼,上前躬身朝里头见了礼,“奕之拜见母亲、姨母,见过阮夫人,问三位安好。”
他嗓音清越,说话时总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真诚而明朗。
这便轮到阮夫人相看了。
但女方为示矜持,不好殷切说太多,简单过问两句,瞧瞧人品、样貌、谈吐也就是了,总归真到了定下来的时候,还有阮老爷给把关呢。
话问了几个来回,阮夫人心下还觉满意,转头不经意似得瞧了瞧阮阮,见她团扇遮面,也未有悄悄递动作过来说不行,便想是这第一眼应该还不错。
大人间先过了目,未见多余挑剔,想来亲事也算有谱了。
李夫人适时开口,相邀两位夫人出去走走散步。
卫夫人自然十分愿意。
阮夫人呢,她是自己相看的阮老爷,知道姑娘家嫁个真心实意喜欢的人不容易,眼下众目睽睽也不怕卫公子逾矩,便也随着去了。
临走前怕阮阮一个人对着卫霁会紧张,又附耳嘱咐了她一句:“你慢慢看,也不必着急。”
这下便都走了,只剩下阮阮同卫霁隔着一方垂帘相对。
卫霁忽地就不似绿茵场上那般张扬了,瞧着似是有些踌躇,不知怎么和她开第一句口。
无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寂静。
阮阮在里头好奇地瞧着他,过了半会儿,才听他斟酌着开口,“阮小姐,你在里面吧?”
这话问得有些呆,和方才绿茵场张扬肆意的公子颇为反差。
她在里头没忍住,轻轻“噗嗤”一声笑了,卫霁站在原地,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
阮阮忍了笑意,隔着团扇回道:“我在呢。”
她想了想,又问:“先前听李夫人所言,你从前可是见过我?”
卫霁说是,“但听你目下这般说,想必是已经不记得我了,是吧?”
“也或许是你认错了人呢?”阮阮坦诚道:“我若真的同你相识过,岂会完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卫霁沉吟片刻,却说:“其实准确来讲,我们还并不相识。”
他说着又稍稍提醒了下阮阮,“但你可以回想下,去岁夏天,青桐书院,你是来看望你表哥的,可能想到什么特别的事?”
阮阮闻言也在脑海中搜索。
去年夏天程明棠前往青桐书院进学,她的确去过,而后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呢……特别的事……
啊!
她忽地讶然出声:“原来那浪荡子是你!”
这起因经过说来实在有些草率。
那日自青桐书院临走前,恰逢程明棠功课未完没有出来送她,上马车之际,不知哪里一阵邪风吹落了阮阮的帷帽,正巧落到了一路过士子跟前。
那士子转头看她一眼,眸中惊艳顿时掩藏不住。
他捡了帷帽送还给阮阮,她去接,对方却一时没松手,反而不知天高地厚地问她:“在下唐突,敢问小姐芳名为何?”
“既知唐突,还问做什么?”
阮阮那时候一心装着程明棠,拐弯抹角都不屑,直直噎了他一嘴,又骄矜道:“何况我已经同我家表哥有了婚约,你一个陌生人知道我的芳名有何用?”
士子瞧她凶巴巴地,愈发笑了,“男子求姑娘芳名自然是为心仪,你与你表哥有婚约又如何,现下不也还没有过门,我为何问不得?”
阮阮趾高气昂哼一声,从他手中夺过了帷帽,“我才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打听去。”
“你心仪我?等你赢过了我表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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