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偎着,享受这一阵短暂的宁静。
待池冉平定下心绪,她主动离开了路零非的怀抱,抬眸望着他,指尖不禁攀上他俊逸的脸庞,划过愈发明毅的轮廓。
“我在洞里沉睡了九年,在梦里,我无数次见过你的模样,就像是陪伴着你十年,一起守在你身旁似的。”池冉微微勾起嘴角,眸中却不见半点儿笑意,“当我醒来后我才发现,我那个梦境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每一次见到的都是你冷酷无情的向我提剑而来,被你穿刺过心脏的感觉,仿佛还能透过梦境传到我的身上。”
路零非呼吸一滞,心中有一个可怕恐怖的想法在渐渐汇聚而成,叫他不敢去细思。
他颤抖着握住池冉的手,薄唇微张,却始终讲不出自己那句成形的疑问。
池冉对他何其了解,明白他是懂了,此时的她心里既感到释怀,又感到难过。
释怀是因为自从苏醒后一直压在她身上的重担这一刻终于能放下了,难过是因为看着路零非眼下的模样,私心不愿意看他和自己一样承担这个结果。
池冉笑道:“零非,或许你已经猜到了,那些恶鬼的记忆,现在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多得快让我忘记我原本是谁了。”
她顿了顿,道:“有时候我也不想刻意去回忆这些事情,但每当有高级恶鬼与鬼王死亡,他们的记忆就会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不管我接不接受。”
难怪,当初那个鬼王说她如果能变成恶鬼,她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智力较高的恶鬼的记忆是相互传承的,信息共享。
池冉的理智上很清楚,自己是个人,是个剑修,是正道门派出身的弟子,但有时候那些满得快溢出来的血腥片段又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还是个完整的人吗?
路零非见她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与无措,再次紧紧的拥抱住她,唇瓣贴在她的耳边坚定又沉重的说道:“池冉,你是人,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你应该信我,在我眼里,你依旧是那个散发强烈白光的你,是我一直追随的那抹光明。”
池冉一愣,倒是没想过他会说出这番话。
她抬手将掌心轻柔的搭在他的后背上,放下了心里最后那一丝戒备,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那你可要看住我,让我永远都保持在你眼中的模样。”
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却给了路零非无比沉重的压力。
可他却又是那么坚定,他的怀抱宽厚而有力:“我会的。”
在各大门派以及幸存下来的普通人们正在重新建设家园的时候,在钟北山的山脚下多了一户普通又特别的人家。
说是普通,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与寻常凡人无异,小两口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但说特别,那就是男主人眼不能视,女主人口不能言,但他们的容貌却皆是上称,叫人看了都会不禁以为是仙人下凡。
起初,农户们不敢靠近,只敢在背后偷偷观望与议论,直至后来,他们被女主人的厨艺吸引了,寻着饭菜的香味来到他们家门前,被热情好客的小夫妻请入门吃饭后,他们才渐渐的和二人熟了起来。
于是这对小夫妻就这样十分和谐的融入到这个小村子里。
但其实说放就放的潇洒并不是表面说说那么简单而已。
放下剑的池冉起初会不停的做噩梦,夜醒时分总是湿了中衣,眼睛空洞失神的看向窗沿边上淡淡的月光。
人们斩杀恶鬼时那冰冷麻木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令她时常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应被人们除去的祸害。
路零非睡觉时一向浅眠,池冉的动静不小,她一醒他便跟着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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