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抬头看向谢长文,企图得到肯定的回应。
谢长文继续理着繁琐长袍,许久,才站直身子,也没直接回他,“去书房。”
茗许应下,一路低头跟在谢长文身后,隔着三步距离。
谢长文步子不急不徐,茗许也保持着同样的步子,谁知谢长文在回廊拐角微微顿了一下,两人错了步频,未看路的茗许便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
谢长文贵为皇亲,和宫里的娇贵不一样,他是练家子,身上的肉干练匀称,精壮无比,茗许那鼻子又算挺,这会子撞了上去,疼得就像有人拿块板砖呼在他脸上,硬生生地砸平了。
这下可好了,没小媳妇儿要了…
他吃痛地弓身捂鼻子,半跪在地上,瓮声瓮气道:“属下求王爷责罚!”
眼前的如山身影投下阴影,凉飕飕的,许久,茗许才听得头上响起沉沉嗓音。
“要问什么,说什么,一并做了。”
茗许被拆穿了心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问:“属下是想,王爷大费周章,不让别的男子去顾家提亲,何不直接把那顾三小姐聘进王府,即便是做不了正妃,当个侧妃,对她家来说也是无上的荣宠…”
终于说出来了,可把他给憋坏了,心里揣着事儿,做啥都提不起劲儿来。
良久,谢长文未回话,像是沉吟,最后,他给了个还不如不给的答复。
“你不懂。”
茗许:“……”
谢长文侧身看向回廊外的一汪池水,枯荷垂柳硬在湖水中,明明是另一种颜色,他却从里面窥见了一摸桃红,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下月初,本王于府中设宴,延请官员及其内眷,让徐夫人来替我操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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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顾老爷刚从浣纱居出来,便叫人送了帖子给郑居慎一家三口,约在四日后休沐日一起去相国寺进香,郑家人爽快地应下了。
四日后,草长莺飞,杨柳依依,正是个外出踏青的好天气。
两家人在相国寺正门碰头,郑家除了在外任职的老大老二两房,家主郑居慎,夫人杨氏,三公子郑绍都来了。而顾家则来了顾成芳,李氏和四个子女。
“怎么不见老夫人?”两家人聊了几句亲热话后,杨氏问道。
顾老爷拱手笑道:“母亲她虔心礼佛,足不出院。故让我向哥哥嫂嫂问安。”
老夫人礼佛是真的,可却不是心甘情愿的礼佛。自打她从苏州来了上京,第一日便闹得家宅不宁,死要面子活受罪,府里的下人都偷着笑话她,心里也不怎么尊敬这位老长辈,还有自己的儿子和那个浑该浸猪笼的女人重修于好了,把她气病了几日。这还不是最让她怄气的,最气的,是上京城其他官眷老太太,笑她不仅不讲理,还打肿脸充胖子,明明自个儿儿子是个从六品官,竟摆出宫眷的架子,狐假虎威的。诸位老太太们还“善意”地提醒她,为人要安分些,莫要给儿子添堵。这气得顾老夫人回家跳脚骂了许久,后面就是她闭门不出,谁也不见的青灯礼佛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相国寺为老夫人上柱香吧,给佛祖多贡上一份心意不是。”杨氏笑言。
顾老爷俯身作揖:“我替母亲,谢过嫂嫂。”他又扭头看向一旁的孩儿们:“我们大人有得聊,你们孩子也应有得玩才对,你们两个哥哥,带着三个妹妹逛一逛吧。”
孩子们齐齐应下:“是。”,便一起离了父母。
顾云城和郑绍走头排,顾云双顾彩莲并排第二,顾娇娇则要稍稍落后些,落了一步距离。
众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突然有人说话。
“前面有个糖人儿铺子,三位妹妹可想买些什么…”开口的是郑绍。
他五人中年纪最长,自该主动一点。
顾云双笑着回答:“不了,诶,我看见那边不远处有些胭脂铺。”她对顾彩莲使个眼色,又道:“二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吧,你不是说胭脂快用完了吗?”
顾彩莲点头应是,两人朝众人欠身,便走了。
早在前日,李氏就和顾云双提了一句,两家此次叙旧主要是让她们三姐妹和郑家小公子见一见,指不定会弄出什么造化来。可她才不想许这郑公子,一家人都在苏州那穷乡僻壤,家里竟没一个京官,即便这郑公子有了功名,也极有可能是外赴上任,要在外面熬十几年几十年,傻子才会嫁他。
那顾彩莲更不用说了,她一辈子都栽在了那晚,人都给了徐家二房的三公子徐景,就算是她看上了郑绍,也不敢有旁的心思。
郑绍是个通透人,自是晓得这两姐妹没瞧上他,虽说他和两姐妹是彼此看不上,可双莲二人的做法难免有些不给面子。
郑绍红了脸,双眸低垂,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素折扇。
“我还没吃过糖人,郑家哥哥若是不嫌弃,可去帮我买一个过来?”娇娇儿笑得很甜,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不远处的铺子。
郑绍闻言一怔,看了眼顾娇娇,芙蓉褙子上花朵繁茂,可在那媚艳一笑下尽相失色。郑绍随即笑开,点点头,朝那铺子走去。
这顾三小姐给他台阶下,他是看得出来的,打他第一眼见着三姐妹,双眼就被她给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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