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陆冲吞吞吐吐起来:“我是想问你……”
先灿燃纳闷地看他一眼:“你又开始尿不尽了?”
“你才尿不尽,我前列腺很好!”看先灿燃烦人得一如往常,陆冲反倒坦然起来,开门见山道,“我就是想问你,跟队志愿想到要填什么了吗?”
“没想好。”
“哦。”陆冲毫不意外,估计他也是要这么回答,“那你想你的,我就这么一说你听听啊。”
“你说。”
“是这样的,我爸,他……”
他一开口,先灿燃立刻敏锐地反应过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什么叫知子莫如父,先灿燃心想,原来是这事。
他心里玲珑剔透,陆冲挑了这么一个话头,他立刻就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耐心等着陆冲说了下去。
“——他想邀请你,到他们军去。”
陆冲别别扭扭:“我可没跟他提过啊,他主动跟我说的,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
怎么可能是陆将军主动说的。学生到队里去插派几乎算是单方面的锻炼,军队里的事能帮得上忙的很有限,每年插派能有个下级队长出来照拂两眼都算不错了。
一个将军开口要一个学生,陆冲真是把他爹的面子不当面子,随手乱丢。
想到这里,先灿燃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
“我可说好,我们去了,第一名肯定是我的,你就做好屈居第二的心理准备。”陆冲继续说道,“不我的意思不是老陆会给我放水啊!我的意思是,唉……”
他一胡说就容易语无伦次,与先灿燃面不改色跑火车的本事简直是天壤之别。
先灿燃今天却千年一遇地没有开口嘲笑他。
“行。”先灿燃笑了笑,正色对他说,“我考虑考虑。不管最后怎么说,这算我一次。”
狗嘴里吐出了皎洁的象牙啊!陆冲大受感动,仿佛已经看见了他和先灿燃在军队中并肩作战的场面:“你赶紧点考虑吧,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第一军校的课程安排原本就与轻松两个字搭不上边,就是因为这重大的安排变动,下学期的课程又都紧赶慢赶地塞进了上学期来。地狱的景象开始在人间徐徐上演,先灿燃过上了头打脚后跟的充实生活。
每天从早到晚都是满满当当的课程和训练,周末与假日已经成为飘渺无寻的传说。他现在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脉搏,确定自己还没有猝死,这才开始全新的生不如死的一天。
陆冲已经忙得小一个月都无暇回家,在学校里跟他相看两厌住在一起。
——就在这种情况下,先灿燃竟然还能抓住机会往圣剑塔跑。陆冲已经无力再对他冷嘲热讽,只留下深深的尊敬。
“甘拜下风,您是我爹。”
陆冲高度评价先灿燃,甚至不惜认贼作父。
先灿燃不以为意:“承让。”
陆冲看他是脸皮厚得子弹也打不穿,彻底放弃了唤醒他的羞耻心,顺口问了一句:“对了,我后妈最近怎么样?”
先灿燃被他问得一愣:“你什么后妈?”
“宁贞啊。”
先灿燃:“……”
孝子,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承蒙关心,陆冲的后妈依然过着高处不胜寒的独居生活。不知道他最近又在研究什么,竟然干脆他搬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台进去,弄得那蓝幽幽的屋子越发不像个活人居所。
先灿燃实在看不下去,开始以蚕食鲸吞的意志逐步改造宁贞的这间屋子。第一步是大包小包地提进去了不少零食,乱七八糟地摆在宁贞的瓶瓶罐罐中间。
宁贞深觉他本不富裕的心眼经不起试验药物的再一次荼毒,怕他把自己吃中毒,便把桌上的各种试样收进了壁橱里。
先灿燃含着一支棒棒糖,站在他身边,饶有兴趣地挨个打量着这些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啊?”他随便拿起其中一个液体瓶子。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拿试剂。”
“噢。”
先灿燃答应了一声,索性用半边后槽牙把那棒棒糖咯吱咯吱地咬碎了,脸颊鼓鼓囊囊的,像只什么小动物。
宁贞忙着收拾,头也不回:“放这上面。”
这屋子虽然不大,却堪称五脏俱全,客厅的一面墙都是一个嵌入式的大书柜。家里本来有一张书桌,是宁贞自己用的;如今他们两个人坐不下,就都坐到客厅里的矮桌前。
那张桌子半高不矮,先灿燃蜷在桌前,横竖都有些不对劲,过一会就要换个姿势。宁贞劝他换个地方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宁可不舒服也绝不挪窝,只好随他去了。
他们俩对坐着看书,静默稳当。这间采光不怎么样的小房间有时也会有光线照进来,温暖灿烂地斜斜照在地上,落在人的身上。
就像是隔离在人世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两个人都不说话时,整个世界都只有收音机咿呀发出缓慢悠扬的声音。
先灿燃就是那种人——让他一尺,他会进一丈;给他一点阳光,他会不问自取整个中央照明,“见好就收”这四个字从来没有以任何一种字体在他的字典中出现过。
见宁贞像只好脾气的猫一样,春风化雨地接受了这个侵入自己领地的外人,先灿燃立刻得寸进尺,浑然不把自己当个外人了。
宁贞站在书柜前的功夫,先灿燃故意在他身后伸出手,打开了他面前的柜子。
察觉到他的靠近,宁贞动作一滞。他像个计谋得逞的幼稚小孩,无声地笑了,露出白森森的虎牙。宁贞无语地抬起头看他,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条斯理地挑了一本书出来。
这满满当当的一柜中,大部分都是些专业书,按照时间顺序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印着第一军校出品的标记,在黑市里足以卖出两个人几个月的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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