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太医们的颜值,险些彼此打成一团。
紫泉的心思在这些事儿上一转,就明白了嘉妃的意思,她愕然道:“娘娘是觉得贵妃跟林太医……”
不能够啊,太医看诊可是周围宫人十数双眼睛看着的。
嘉妃深深一笑:“本宫没有那么傻,贵妃对皇上的心,这么多年谁也看得出来,怎么会突然转向一个太医。可你别忘了,林太医一直负责给贵妃看诊,其实是不太合规矩的。”
太医都有轮值,按理说轮不到妃嫔挑选。嘉妃纯妃等虽都有相熟的太医,但也不能保证每次都点他来请平安脉。
至于妃子真的有恙有孕,更不会由着一个太医说了就算数,都得过三个太医的手,才会把脉案递到皇上跟前。
就是为了杜绝太医与妃嫔勾结之事。
可一来贵妃位份很高,二来皇上偏疼,三来贵妃又实在不好伺候,旁人谁都不想沾手,所以才渐渐地成为了林太医专职伺候贵妃。但就算这样,伺候皇上的太医院医正夏太医,还会每月去给贵妃请一次脉。
嘉妃不怀疑贵妃,但笑容仍旧如水波荡漾开:“私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明白呢?”
如今钟粹宫有皇上的柯姑姑守着,再不像从前筛子一样,打听个消息那么容易。
所以嘉妃也不准备搞个栽赃陷害,免得把自己栽进去。
反正此事也不需要证据,流言才是世间的杀人利器。
她对着太阳看了看自己葱管一样的指甲,叹道:“可惜此事牵扯的大,不能忽然而起,总得有个由头。罢了,横竖也不急,且慢慢等着吧。”
高静姝此时还并不知道嘉妃瞄准了她的生活作风问题,她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大bss召唤了她。
太后听说贵妃潜心礼佛,宁愿自己少六个伺候的人也要留给佛祖这样的虔诚事件后,便命贵妃来陪她跪经三日。
高静姝慌得要命。
顿时把喝酒的事情抛到了爪哇国去。
皇上来瞧她的时候,只见爱妃如同木兰围场里头被围困的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甚至在屋里团团转,就忍不住要发笑。
高静姝自打穿越以来,从没觉得乾隆这张脸这么可亲。
此刻她忙行礼问安,然后迫不及待发出自己的疑问:“皇上,这小佛堂之事都是年前的了,太后娘娘如何突然翻出此事?”
目光还颇为幽怨,这事是皇上出面解决的,莫不是他没解决好吧。
皇上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屈起食指扣了扣她的眉心:“真是没良心,朕当日出手替你了了这桩事,今日听说母后召你,又特意来宽慰提点你,你就这样怀疑朕?”
高静姝连忙堆笑,又给皇上万福:“那请皇上指点我。”
皇上携了她的手坐下:“别怕,这回皇额娘不是要为难你。”
高静姝连忙撇清道:“太后娘娘哪回也不曾为难臣妾。”
皇上莞尔:“是,母后慈和,那你怕什么?”
“太后娘娘对皇上来说是慈母,对臣妾来说却是威严,您倒是好好告诉臣妾,太后如何忽然要召臣妾去?”
她可不觉得太后是喜欢她,以至于要两人捆成一对儿礼佛。
“朕今年定了贵妃礼制,原是要升一位贵妃的。还是皇额娘护着你,说你做贵妃很好,暂且不必另立一个。又听闻你性子改了些,这不就要亲自教导你。”
骗鬼。
高静姝见皇上这里只能问出这些,又见他眉眼轻松,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太后也不能打死她。
她就当去军训好了。
高静姝不乐意,大bss本人其实也不乐意。
“娘娘既然应了皇上调理贵妃几日,总不好反悔的。”孟姑姑已经劝上了。
太后摇头:“皇帝明里暗里提过几回让哀家对贵妃教导一二,哀家怎能不应?唉,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皇上面儿上是个极守正统规矩礼法的,一心向着盛世明君去。但到底是先帝爷的儿子,还是有些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的脾性。”
“对放在心上的人,他倒是肯用心:皇后多年未有身孕,他都不曾为此出一句责备之言,反而多加宽慰更多多临幸。贵妃脑筋糊涂性子娇慢,他也是瞒着哀家才私下里处置一回。”
孟姑姑也笑:“太后是最睿智的了,什么都看的明白。所以只管受着贵妃的礼就是了依奴才说,贵妃这回真该对太后感恩戴德,要不是您开口,这会子宫里只怕就有两位贵妃了。”
太后捏着一串碧玺主子:“哀家并不是在帮她。”
孟姑姑低头不语。
她自然明白,太后出言拦住了皇上,面上是对贵妃有利,可实际上,万事都自有其代价。
正所谓爵以赏功,禄以酬劳,嘉奖是要给立了功出了力的人。
可这回贵妃却是犯了错以后,反而得了个好处。面上看着占便宜,实则要吃亏:皇上已有立第二位贵妃的准备,却没能立成,那么对这位独一无二的贵妃,无形中要求就会提高。
总得配得上这份圣恩。
贵妃要还是从前那样挑衅皇上的威严,只怕会不断消磨跟皇上的情分。且贵妃又没有子女傍身,要是哪日皇上真的觉得高氏不配做这独一无二的贵妃,她又能有什么下场。
太后能想明白这些,但她是不会在意贵妃的。
她行事只按着自己的道理来,贵妃能在这宫里活下去就活,活不下去也只好给别人腾地方了。
孟姑姑见太后又念起了佛,开始祈祷漫天神佛显灵,皇后有孕,就悄声退下。
继过年大典后,高静姝再次佩服起了太后娘娘。
从专业眼科医师的角度看,太后如今五十四岁,已经是花眼的年纪了,看近的细的东西都该很不舒服才是,但她老人家仍旧坚持着捡了一个时辰的佛米。
自然,高静姝不可能在一旁袖手看太后拣米。
她同样也得干起来,每拣一粒米还需要念一句吉祥话。
太后口中念得就是:佛祖保佑我大清早得嫡子。
高静姝自然也不敢在这时候搞创新,也跟着祈祷起皇后得子来。
可是……她心里却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的嫡子七阿哥,确实是会出生的,可那孩子周岁夭折。仅一年后,皇后就于南巡途中崩逝于济南,只怕跟再次丧子关系甚大。
三个月下来,高静姝早已不再将这些人当成历史书里的人,他们会说会笑,活生生的有喜有悲有算计。
尤其是皇后待她真是没说的,统御六宫更是公正娴熟,人人敬服。高静姝只盼着富察皇后好,绝不盼着她早逝。
于是她就修改了祝祷的词汇。
太后出声祈祷,高静姝便只是喏喏动嘴默念,免得扰了太后万一她老人家卡壳了,可就是自己的过失。
旁边孟姑姑却定神看了看贵妃的口型。
等终于拣完佛米,太后便让贵妃去东稍间用饭。
到了太后这个地步,大宴上自然都有皇后带着妃嫔左右服侍,可素日里她其实更愿意自在用膳,不必有个时刻观察自己眼色,或者劝膳的妃嫔在边上。自己用还自在些呢。
高静姝告退后,孟姑姑就道:“奴婢留心看了,贵妃娘娘就祈祷着两句:一句是跟着您说佛祖保佑皇后娘娘早日诞下嫡子,另一句是祈祷皇后娘娘的嫡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太后的眉间肉眼可见的就舒缓了。
于是下午,太后就给了贵妃一个恩典,许她亲手给自己剥一个橘子。
没错,能伺候她老人家就是恩典。
高静姝先要了水浣手,用胰子细细的将手洗干净,又用细棉布擦干双手。这才剥了两个橘子,还特意剥的形状优美,皮都是花瓣样散开。
这样认真的洗手倒不是特意讨太后的好,而是她自己的习惯。从前在实验室和医院奔波,一天下来不一定摸过什么脏东西,所以养成了她洗手格外仔细的习惯,还遗憾这里没有流动水。
一朝回到古代,没有抗生素没有各种药物,她可不打算考验下自己的身子骨,凡入口的东西就更讲究了。
孟姑姑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后吃了两片橘子。
她可是知道:旁的嫔妃剥了柚子橘子等果子,太后一贯是放着但从来不吃的。
太后也是有讲究的好不好。从来妃嫔们奉承她,赶着替她端茶倒水也罢,她还能笑受,最烦的是有一批没眼色的,居然伸手碰她的食物。
最常见的就是剥了莲子柚子等物来送给太后,尤其是剥莲子,因其伤指甲,她们就故意剥这难的,格外来卖好。
可太后一见到她们染着朱红蔻丹的长指甲,雪白傅粉的玉手,心里就腻歪坏了。
就这,手上香料脂粉蔻丹五毒俱全,还碰哀家的食物!
所以夸赞是夸得,可从来不吃。反正妃嫔们献上就走,不会盯着太后吃,其实也不在乎太后吃不吃,只为了表态而已。
可今日,太后亲眼见着贵妃仔仔细细洗了半刻手,又用细棉布将手擦得干爽,这才细细给自己剥了橘子,还小心的尽量不碰到橘子瓣,只剥皮。
太后便用了两口。
然后对她招手:“贵妃过来坐。”
高静姝沉浸在大bss叫我的紧张中,走过去坐在太后榻下的绣墩上。
太后却伸手托起她的双手:“不染指甲就算了,怎么还将从前留的水葱似的指甲都剪了?可惜了的。”
后宫女子可是分外珍惜自己指甲的。
但搁在高静姝这里,要不是剪头发要坏菜,她恨不得把头发指甲都剪了。因贵妃身子虚弱,虽下了大力气保养,但青丝仍旧少了一点光泽,指甲也有些暗淡。高静姝很想都剪了从头再来。
好在她深知除了国丧不能剪发,于是生生忍住,只能剪了自己的指甲。
她这样想着,就这样跟太后说了:“林太医说,身体生机旺盛指甲才能光泽明亮。臣妾近来大病一场,指甲有些暗淡,倒不如剪了重新长。”她的目光落在太后的指甲上。太后是先帝的未亡人,自然不会染得红彤彤,只是也留的细长养的仔细。
高静姝就道:“娘娘的指甲甲缘光滑,面上光泽似珠贝,可见您身子骨极好。”
太后年过五十,在现代算是个中老年,可在古代就是妥妥的老年。虽人人都夸她是长寿之相,但高静姝这话说的实在,一看就不是虚应的吉祥话,自然让她高兴不已。
她不由含了笑:“真有这等说法?”
“是啊,娘娘您想想,人的身子是很聪明的,自然要紧着重要的去处,而多养出来的这块指甲是最无用的。如果这指甲都养得好,岂不是说明身子各处都精力充足了,还能有余力供养指甲?”
太后点头:“是这个理儿。”
听到自己身体健康的证据,太后头一回觉得,贵妃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嘛。
于是她本想让贵妃待一天就打发她走,最后开恩让她留了三天。
高静姝就结结实实在太后跟前站了三天岗。
她是真的对太后生了敬畏之情。
在她心里,皇后也是绝顶聪明,但太后更多了心思深沉,让她一点也摸不到边底,越呆越畏惧。
这三天,比她在后宫呆了这近三个月还要累。
等终于从太后处毕业,高静姝竟恍惚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高静姝捧着糖蒸酥酪,听木槿讲这几日的新闻下饭。
谁知木槿一开口就是大事。
“昨儿是二月十五,皇上却没有留宿皇后娘娘处。”
高静姝震惊了:自打端慧太子过世,皇上心心念念是嫡子,又确实爱重皇后,初一十五都雷打不动去陪着皇后。怎么忽然破了例?
“是谁?”
木槿道:“是如今住在九州清晏后面围房的一个答应。”
高静姝更震惊了:“什么答应还成了精?”
“是皇上这两三月的新宠,但凡不翻牌子,只在养心殿召人伺候,十有八九都是她。真是将其余几个答应和官女子都比的没有地方站。”
“昨晚皇上本已经到了长春仙馆用晚膳,谁知有小宫女来请,说是这位朱答应可能怀了身孕。”
“可能?”
木槿无奈脸:“是这位朱答应自己说的,月事推迟反酸作呕,是有喜了。但娘娘也知道,月份太浅的时候太医院也摸不出来。个人体质不同,许多妃嫔要到两个多月才能显出喜脉来。”
高静姝点头:“太医院都没摸出来,她自己竟就先嚷开了?万一是个乌龙她岂不是要完?”
木槿点头:“正是这话,可见是个轻浮人。她以此为借口请了皇上去不说,还说头晕目眩,又胃口不开,竟是硬生生将皇上留在了九州清晏。”
“呵呵。”
高静姝唯有这两字可表。
皇上是个什么心性。他这会子为了龙胎可能稍微忍让一二,但若朱答应没有身孕,或者来日诞下孩子后,皇上绝对会将她这段时日的账清算一下。
高静姝还是把皇上想的脾气太好了。
他当场就给了个教训。
木槿笑道:“听闻皇上对朱答应道,原本要给她进位常在再挑个好住处搬过去的,可她既然这般不舒服,就等日后再说吧。”
朱答应仍旧只好做个答应,还失去了后宫正式编制。
高静姝点头,愤愤不平道:“真是的,竟然还敢截皇后娘娘的胡!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说完就见木槿一脸惨不忍睹看着她:后宫里截胡皇后最多的就是您好不好,您还说别人?
高静姝:是哦!
于是她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话:“真是的,不是我,居然还敢截皇后娘娘的胡!”
木槿:……“娘娘!”
高静姝连忙举起糖蒸酥酪挡在自己跟前:“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改啦。”
就是不知道这个朱答应还有没有悔改的机会。
然而很快,高静姝也体验了一把朱答应的截胡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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