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割了肉啊……割了肉啊……那可是活生生、热乎乎的肉啊……

但是……一块鸡蛋大小的纱布瞬间打断了她的脑补。

怎地没想象中痛?怎地纱布也不大?

“绵绵,你醒了?”

母亲的声音怎会出现在这里?自己莫不是魔怔了?沉欢呆滞……

“绵绵,你怎地不说话?”顾母昨日就被侯府管事接进了府,沉欢大半年没给家里捎信息,这会子一来竟是从忠顺伯府跳到了昌海候府,还是世子院内贴身大丫鬟。全家惊喜得够呛,顾母顿觉腰杆挺直,忙跟着传话之人来了侯府。

进府一片富丽堂皇,那管事妈妈又赞女儿沉欢乖巧懂事,服侍到位,说沉欢最近为救主子受了轻伤,立了功,夫人有赏赐。

顾母原本喜不自胜的心情转为焦虑,待得见了女儿又见那伤口很小,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沉欢咋见母亲,肯定又惊又喜,她入府与世隔绝,别说亲人,外院佣人都没见几个,母女俩久别重逢,亲亲热热说了好一阵话。

“母亲怎地知道我在侯府?如何过来?”这有点蹊跷。

顾母笑意吟吟,“自年前你没给家里捎银子,你那父亲百般挑剔,几个姐姐也不是好相与的,成日拿话挤兑我。忽地有人传话,说是你到侯府做了世子爷的贴身大丫鬟……哎唷,欢喜得我呀……”顾母捂着胸口,显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阿弥陀佛老爷有眼,好在你没事,这样的好差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沉欢的表情有点复杂,片刻之后又慢慢变严肃。崔夫人忽然接自己母亲来此,绝不是因为仁慈……事发突然……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块纱布,顾母立刻要上来制止,“你这孩子掀它干甚?

纱布下是块约两个指甲大的刀口,果然削掉了一片皮肉,正是心间位置。也不知用的什么药,那伤口已然长出了粉色的新肉,有点发痒,但是痛感确实不那么明显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幻娟就进来了,看她醒来,松口气,“终于醒了,你可睡得安稳,这几日院子里都快翻天了。”

沉欢不解,“怎么了?”难道世子出事了?

幻娟提来食盒,放在桌子上,一边开盒盖一边说,“先是如意那小蹄子回来了,可却去伏侍平妈妈了。接着如心又一身血回到院子里,好在性命无碍。然后你又这样……真真吓死人了……”

“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惹得平妈妈如此生气?如心平日也还听话,胆子也太大了。”幻娟边动作边感叹。

“如心怎么样了?”沉欢连忙追问,见幻娟似乎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也不敢多言。

“敷了药性命无碍,可是比以前还闷葫芦。对了,那日忽然唤你们去做什么?”幻娟很是好奇。沉欢却心里嘀咕:什么唤,分明是强绑去的。

也不答幻娟,又问,“世子爷怎么样了?”

一提世子爷幻娟就来劲了,“那余道士果然是仙人,你昏迷了几日,那余道士忽然又奉上一粒定魂香的药引子,说是时辰一到待燃香之前,须碾碎给世子服下。”

“药引子?”

“是呢,一粒丸子,珠子般大小,起初我担心世子不服,好在服食时世子并未抗拒,竟是异常顺利……但是晚间可就凶险了……”

听到世子服下那药丸,沉欢要哭了……那是她的肉啊……真能入药,那她以后还不得死无全尸。

“怎么个凶险法?”一听世子凶险,沉欢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余道士言世子夜间如遇发汗,擦拭即可,不可擅动。我和幻言、颂梅并妈妈、婆子们守了一宿,连崔夫人也没走,硬生生陪了一宿。果见丑时过后,世子心口发热,遂发寒,冷热交替,反应巨大,复又渐渐出汗,原本的薄汗开始慢慢汹涌,须臾之间已是汗出如浆……”

沉欢听得心脏被捏住似的,定了定嗓子问道:“怎么会这样……?”

幻娟拍着胸口继续回忆,“那会我和幻言吓得半死,顷刻间世子衣衫已然湿透,竟如水中捞出来一样。平妈妈急得团团转,崔夫人也受了惊吓,亲自拭汗,好在后半宿,那汗似乎止住了……世子这才慢慢恢复……只是……”

“只是什么?”沉欢追问。

“唉,我说不上来,世子与往日有些不同,待会你一见便知。”

当沉欢再次看到世子宋衍时,终于明白宋衍为何与往日不同。世子卧于病榻三年,久不见阳光,皮肤甚是苍白。而且久病之人难免羸弱,肌肤缺少弹性,奴婢左右服侍再是妥帖,也不能与健康之人相比。

可是眼前的宋衍……

那淡淡的嘴唇有了微许血色,肌肤毛孔仿佛会呼吸一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细腻。他静静躺在玉席上,犹如敷了一层薄薄的月光,似暖又似冰。鸦发漆黑,束得整齐,虽身形未变,却给人羸弱之态尽除的感觉,真真玉山倾于天地,只是睡着了一般。

此刻幻娟幻言均在外面招呼,房间里只余下了沉欢一人。十日未见,沉欢也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不禁想到如果余道士再要取她血肉她该如何?真能做药引子?简直闻所未闻。

心中恐惧骤生,立马打了个寒噤,不禁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真正的始作俑者。

只见世子宋衍那修长手指置于床沿,指甲竟有了浅浅的血色,记忆中握利器的手,此刻还泛着温润的光泽。

叹口气,怪世子他妈,不怪他。他只是个活死人,什么也不知道。

“世子爷……绵绵实在害怕,可不可以握一下你的手?”沉欢似是寻求安抚般的低问,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宋衍的手,安抚那来自心头肉被挖所带来的恐惧。

那手依然如平日擦拭般微凉,沉欢自觉逾越,又将宋衍的手放下。

“很疼呢,很疼很疼呢……”沉欢自言自语,似乎说疼的时候,那疼真的又回到了心间。

“世子,你在吗?”沉欢低问。你真的在吗?

神识里的宋衍,第一次有了想醒过来的想法。

我在。

他想亲口对她说。

我在。

沉欢不知道的是,崔夫人还有更疯狂的事情,等着她。

来了来了,开始更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