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滚落下来,让他再也说不下去,站起身想要离去,明晗却不肯放手。
“我要来世,也要今生。”明晗眸中也泛了水光,“我真的可以帮你的,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小公子已有退意,明晗更不敢在这时候让他知道自己也是已有婚约在身的,只有焦急地安抚,承诺道:“你再等我几日,我现在就回去准备聘礼,你家里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我……我的京书卖得那么好,家里……又有些生意,多少都出得起的。”
顾清时还是摇头,明晗拦在他面前,急声道:“我明日便让爹爹去你家提亲,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进门,绝不委屈半点!”
顾清时沉默,手腕给她攥得有些疼,抿紧了双唇。
明晗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伸出的手不敢再碰。
他在月光水色中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琉璃,再受不得任何打击,一触就要碎开一般。
明晗心口痛得难以呼吸,看到小公子离开,紧紧地跟在后面。
湖水边的青石小路上,顾清时浅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飘扬起来,人没有回头,单薄的衣衫也跟着翻飞翕动,像在传递着人心里的挣扎。
明晗脚步停住,顾清时觉察两人之间的距离,当她已经放弃,一时间说不清究竟是该难过还是释然,一双手紧紧攥着,努力借着这无情的别离风推着自己往前走。
可是没过多久,他被忽然追上来的玉京谣从身后抱住,耳畔的声音带着温暖的呼吸,却显得苦涩,充满了挽留之意。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明晗将手指探入他的指缝,把自己自小一直配在身边的那块暖玉扣在掌心,交付给他作为自己一颗真心的凭证,“月暂晦,星常明。”
她将他的手攥紧,让他珍重收好,还是不甘心放弃,仍想要与他相约,“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顾清时咬破了下唇,舌尖尝到血色的滋味,也低头将自己的佩玉解下,颤抖着放进了她的掌心,留做最后的念想。
在玉京谣将他放开之后,他还是不敢回头,仓促离开,匆匆想要往顾府的方向走,可没走出多远,却撞上一个人影,心下一慌,紧紧攥着那块玉抬头,泪眼中却看到了袁应林。
“姐夫……”顾清时忐忑不已,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偷跑出来见玉京谣?”袁应林揉一把他的脑袋,语气不像生气。
顾清时有些不安,飞快地摇摇头,又紧张解释道:“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袁应林没应声,他亦是满腹心事,夜里难眠,想出来散散心时恰好撞上了一个人出门的顾清时,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心中担心,才暗里跟了上来,夜色中见了他与心仪女子诀别之景,站在远处远远看着,并未上前惊扰。
只是,借着月光和湖边晦暗的灯火,他无意一瞥,却觉得那女子看起来十分眼熟。
面前的小家伙模样太可怜,袁应林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裹进怀里,在路上温声叮嘱几句,要他以后不要再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得了乖顺的答应之后,将人送回了顾府。
顾清时是在回府之后许久,才慢慢理解了玉京谣最后那些话里的意思,可他马上就要嫁给明启颜了,已经答应了大哥不再胡闹,又怎么能转眼就反悔再去与她相会。
面对祺官儿端来的药,顾清时盯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第一次主动接过来,像是惩罚自己竟然敢再起贪念一样,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干净。
祺官儿忙跑去拿了蜜糖水来,顾清时却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不止,眼泪也跟着冒了出来,人蜷成小小的一团,无声哭泣。
“少爷。”祺官儿看着也跟着落泪,张开手抱住他,“祺官儿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就算以后大少爷不在京城了,祺官儿也会拼命护着你的,若是明小姐敢欺负你,祺官儿……祺官儿阴曹底下也不会放过她的。”
顾府的下人大都受过顾家恩惠,在府里待了多年,许多都是伺候过老家主的,一个个看着顾清时长大,现在小孩子要嫁人了,嫁的却并非良人,府中的人一个个早已摩拳擦掌,做好了要护主的准备,与要陪嫁过去的祺官儿说好了,隔两天就要通信,一旦明府欺负人,他们宁可搭上自己,也不能让自家小少爷受了委屈。
那头的明晗对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处境毫不知情,回到家之后就跑去找了李成蹊,说要给渐山青准备聘礼。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若想要他,只能让他进来做个侧侍,还准备什么聘礼。”李成蹊对她这见天的折腾有些厌烦,若不是亲生的,真想把人拎起来扔出去。
“侧君就侧君。”明晗昧着良心撒谎道:“但我要给他下正君的聘礼,让他家里能安心把人交给我,不然我也不娶顾小公子。”
李成蹊看向她,明晗心虚,低头看向了一侧。
“说定了?”李成蹊询问:“给渐山青备了聘礼,你就安安分分地娶顾小公子?”
明晗点头,李成蹊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下聘时不要太张扬,瞒着点顾家就是了,便道:“这件事我要先与你阿娘商量商量,等明日再告诉你。”
明晗心里自有盘算,想着等到给小公子下完聘,退婚的圣旨也就该下来了,便立刻答应下来,准备要走的时候李成蹊却又把她叫住,盯着她空荡荡的腰间,蹙眉问道:“你身上那块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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