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地送她这些贵重的物件,几大箱子的礼,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用得上的,可李渭既然把这些东西送来,她这一时半会儿的是断没法子再送回去了,只能收起来,等有了机会再还回去。
只是直到年夜,她都没再见过李渭。
往年年夜,府中都只有父亲自己一人,反倒是今年,她和澄儿都在,这几年还是头一回陪着父亲一起过年。
今年年节不算好,正逢南方雪灾,是个艰难的时日,京中虽然没有大肆操办的风气,可家家户户也算是张灯结彩,连沈府也挂了一盏大红灯笼。
“环儿,过了年,澄儿就要回书院了,来年他有会试,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是想与他一道,还是等开春了,再往江州去?”
年夜饭时,沈庆辉出言问到,沈逸澄听了,面带期待的看着她,但也并未提出要求,让她同行。
“阿姐,其实这时候还是冷了些,还是开春之后走比较好。”
沈薏环摇了摇头,她之前便想去江州了,如今耽搁的已经太久了,“我与你一道吧,还能做个伴。”
听她这样说,沈庆辉也点点头,“嗯,澄儿跟你一起,我也能放心些。环儿,到了江州,别忘了去庄子上探望一下你的奶娘,”
听着父亲的话,沈薏环心中一跳。
是了,她很小的时候,身边是有位奶娘带她,后来她懂事了,奶娘便被送去江州老家了。
是该找她问一问自己的事。
“老爷,李将军过来了,说是来拜年。”
沈庆辉冷哼一声,大年夜来拜年,可真是有心了,但人都来了,这些日子天天往沈府送礼,也实在没法往外撵人。
“请进来吧。”
李渭跟着人进来,先看了沈薏环一眼,拱手对着沈庆辉恭敬施礼。
“沈大人,年夜冒昧来访,扰了您的家宴了。”
他一身玄色锦袍,一身摄人的气魄,沈薏环垂着眼眸也不曾看他,沈庆辉笑了笑,“将军,您有什么事不妨今天都说出来,免得日后几次三番来往,对您和小女都不大好。”
李渭随意地笑笑,自顾自走到沈薏环旁边坐下,端起她的杯子将杯中酒水饮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酒?”
见他当着父兄的面,竟然也这般不要脸面,可沈薏环也拿他无法,声音中忍不住带上几分气恼,“是酒又如何,又没人让你喝。”
他放下杯子,微微侧头去看她,又倒了一杯桌上的果酒,“几日不见,环儿脾气倒是厉害许多。”
“也是好事,省得日后被欺负了只会委屈着哭。”
“您若是没什么事不如早些回府,记得把您之前送来的也拿回去。”沈薏环没理他打趣的话音,淡声说道。
“我这一天还什么都没吃呢。”
“环儿如今连道年夜饭都不舍得了?”
沈庆辉在一旁,挥了挥手,“再上几道热菜来,给将军热壶酒,把给将军的回礼备上,待会让将军走时一并带走。”
旁边的小厮领命下去准备,李渭谈笑自若地朝着沈庆辉拱手,“多谢沈大人。”
这人挨得太近,让沈薏环十分不自在,她正想起身,被他反应极快地牵住手臂,“别走,陪我坐会儿。”
他掌心热度灼人,力道也很大,沈薏环转头便看见他紧抿的唇线,他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祈求。
“环儿,今日是年夜,我不想一个人过。”
李渭府中如今只他一人,父兄皆在北境驻守,他又不喜人多,除了云峰和青崖,身边也没有别人跟随侍候。
想到再有几日自己便要离开京城,日后他如何折腾都与自己无关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沈薏环任由他牵着胳膊,坐在原处。
旁边沈庆辉和沈逸澄已经回了房间,厅内也就只有他和自己,沈薏环初见他时的烦躁也渐渐消散,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轻叹一声问他:
“将军,您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找我了。”
闻言,李渭放下了手中的银筷,他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府中半点人气儿都没有,那没脑子的青崖还挂了个灯笼在他书房门口,看多了反倒让他心中泛起愈发难言的滋味。
往年虽然府中人也不多,可会有她陪在书房里,娇声软语作伴,彼时尚觉得有些吵闹,可现在回想,只觉得格外怀念。
“环儿,若是我说,我后悔了,你待如何?”
沈薏环有些讶异,他这人颇为自傲,落子无悔,是那种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竟然也会觉得后悔。
后悔什么呢?
后悔不喜欢她?
还是后悔当初没能回应她的感情?
他应是不会想得如此多,大抵还是有些不习惯。
沈薏环拿起酒壶,为他斟满,一双媚眼映着温软的眼波,低声说道:
“日后您习惯了就好了。”
她笑得温柔,却也否决了他的情意。
她打从心里就不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原先就没有,现在更不会信了。
沈薏环挣脱开他的掣肘,起身出了厅堂。
便是他不顾脸面来到沈府寻她,大年夜里,也仍是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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