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必须做个了结,郁苠不想再踏入这个大门,哪怕经历两世,她依然对这栋别墅产生生理性厌恶。
推开门进去,明明是周末,家里却没有一个人,郁苠在脑海的记忆中翻了翻,奈何时隔太久,她早已记不清现在这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事。
珍妈从厨房出来,脸上化着不合时宜的妆容,穿的衣服有些眼熟,她看到郁苠明显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你回来了?”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脸上不以为意。
郁苠对她敷衍的态度习以为常,上辈子她刚被接回郁家,为了得到认可处处讨好郁家人,卑微得没有一丝尊严,甚至这个在郁家做了十几年工的珍妈都敢给她脸色。
但她现在不想计较这些,既然郁家人不在,那她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站住!”珍妈在身后呵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往前走,几乎是命令道:“夫人想吃清蒸鲤鱼,你去做。”
看来是她之前太懦弱,连个仆人都敢命令她。
郁苠皱眉,语气沉沉,“我看你是老年痴呆认不清自己是谁了,滚开!”
珍妈被她眼中的冷意震住,一时愣在原地,回过神来郁苠已经上楼了,她慌忙追上。
郁苠的房间在二楼,虽然郁家人对她很苛刻,但在吃穿用度方面还是做知足了面子功夫。
房间门半掩着,里面的交谈声听得一清二楚。
“哇塞,晓茹,你的房间也太豪华了吧,住在里面简直跟公主一样,还有一个衣帽间,我的天哪!我只在电视中看到过这样的房间!”
“是啊,我相信你没有吹牛了,是我误会你了,这么多漂亮的衣服,你平时怎么不穿啊,这一件我只在杂志上见过,太好看了!”
被称作晓茹的女生得意一笑,“平时上学老师只让穿校服啊,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了,反正每个季度我妈都会让人送新的过来。”
“真的吗?太谢谢你,晓茹,你简直是我女神!太羡慕你了!那我可以试一试你这支口红吗,我这辈子可能都用不起这么贵的。”
李晓茹大方地摆摆手,“试吧,我都用腻了,正打算换新的呢。”
就在这时郁苠推门而进,房间里杂乱无章,还充斥着一股食物的味道,扫了一眼屋子里莫名出现的三个女生,冰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李晓茹大声质问:“你谁呀!进来怎么不敲门,太没有礼貌了。”
眼前微胖的女生穿着郁苠的衣服,眉眼间有七八分像珍妈,厚重的粉底都盖不住她脸上的痤疮,细小狭长的眼睛此时不悦地盯着郁苠。
郁苠冷冷道:“占着我的房间还问我是谁,你的脸果然跟你妈一样大,不愧是母女。”
旁边两个女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怯怯地拉了拉李晓茹的袖子,小声问:“晓茹,她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郁苠继续讥讽,“你跟你妈不觉得衣服穿着有些小吗?”
就在李晓茹手足无措的时候,珍妈突然出现,从身后拽了一把郁苠,笑着对她们说:“没事儿,这是我们家一个女仆,精神有问题,老幻想自己是房子的主人,我现在就把她带走,你们玩儿。”
郁苠不再废话,掏出手机拨通了110,“喂,你好,这里有一对母女私闯民宅,请你们来一趟,地点在A市江浦区xxxxxxxxxxxxx。”
珍妈闻之色变,慌张之下去抢郁苠的手机,却被郁苠一把钳制住手腕甩开,跌倒在地,痛苦地哀嚎一声。
李晓茹大叫一声,过去扶起珍妈,“妈,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经过珍妈刚刚一说,她还真以为郁苠是郁家患有精神病的仆人,于是大吼大叫,“你这个神经病,有病去精神病院待着,来这儿发什么疯!”
郁苠又拨了一个电话,“家政公司吗?我要投诉你们公司的员工李珍,她在上班期间带着自己女儿李晓茹私自占用雇主家房间,偷用雇主衣服、首饰项链化妆品等,还口头侮辱雇主,请你们尽快处理。”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也顾不了那么多,珍妈腾地站起来,指着郁苠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啊,不过是太太看你可怜才留你在郁家的,我告诉你,我都听太太说了,你马上就要被赶出郁家了,下场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郁苠挑挑眉,打算把她赶出郁家,这可是好事。“就算我马上要被赶出郁家,现在也是你的雇主,轮不到你在这里指着我鼻子骂。”
旁边两名女生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李晓茹的家,她妈只是给人家打工的仆人,趁着主人不在偷偷带她们过来炫耀,还私自占用别人的房间,怪不得李晓茹跟她妈身上穿的衣服大小都不合适,虚荣心到底有多强,这也太恶心了。
“李晓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早知道你虚荣爱吹牛,没想到你手脚还不干净,把别人家别墅说成自己的家,估计你那个国外做生意的爹也是编的吧。”两位女生嘲讽道,又怕受到连累,赶紧向郁苠道歉,“这位姐姐,对不起,我们两个被李晓茹骗了,还以为这是她家,我们不是故意侵占你的房间的,请你原谅我们。”
郁苠摆摆手,表示不会牵连无辜。
两位女生感激一笑,其中一位女生突然皱起眉头,弯腰抱着肚子,胃里直犯恶心,眼前发晕,腹部疼得她顿时冷汗直流。
“你怎么了!”
郁苠见状过去掐上那女生的脉搏,顿时皱起眉头,“是食物中毒。”吩咐另一个女生,“你赶紧去厨房倒杯温开水,再放点盐,我带她去卫生间催吐。”
吐过之后,那位女生症状了好了许多,郁苠将她安置在房间的沙发上休息,
女生惨白着脸色向郁苠道谢:“谢谢你不跟我计较,还救了我。”
郁苠递给她一杯温开水,“没事,好好休息。”
这时珍妈突然闯进来,神色慌张,拽着郁苠的袖子祈求:“求求你,大小姐,救救我晓茹,刚刚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她明明是照着刚刚郁苠的方法给晓茹按穴位,反而越来越疼。
珍妈哪里知道郁苠按穴位是讲求方式与力道的,她这样胡乱按,可能有害无益。
一女生恨恨道:“姐姐,你别理她们,这对母女刚刚对你那样!”
话虽这样说,但是行医救人早已刻在郁苠的骨子里,李氏母女会得到惩罚,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郁苠过去给李晓茹把了把脉,道:“你女儿摄入太多食物,情况不太好,你还是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吧。”
“可是,我没有车。”珍妈看着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女儿,心里后悔得要死,她不该乱给女儿吃东西。
郁苠无动于衷,“警察快过来了,可以坐警车过去。”
珍妈一噎。
临走前珍妈期期艾艾地对郁苠说:“大小姐,郁先生生病住院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她口里的郁先生自然是郁苠的亲生父亲,郁苠想起来了,这时郁氏公司因为产品出现问题出现事故,声誉下滑,投资商撤资,郁父焦头烂额,连续加班半个月后终于扛不住,心脏病复发住院。
想起刚到郁家时郁母只关心郁苒,只当她是透明人,郁苠有衣服穿,她没有,郁苠每天上学有司机接送,她没有,大冬天早上都得从别墅走着去公交车站,郁父某天在上班途中发现她穿得单薄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于是叫住她,带她买了羽绒服,再把她送去学校,后来又命令郁母以后郁苒有的她一样也不能少,
可以说郁父是她上辈子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中之一。
郁苠简单收拾了下,带了些证件和两件换洗的衣服,打算去医院跟看看郁父的情况如何,最好避开郁母一帮人。
墨菲定律。
郁苠刚进入郁父所在病房的走廊就迎面碰上郁母和郁苒。
郁母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看到她时先是一愣,眼里下意识地浮出厌恶,最后却被她狠狠地压下,换上一副虚假的温柔,“小苠,你来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郁您说过话,加上此时硬生生挤出来的温柔的表情,看起来格外阴阳怪气。
郁苠微微蹙起眉,淡淡地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还在ICU躺着。”郁母说着眼眶又红了,“医生必须得做心脏移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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