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闲散下来,唐轻惹在屋子里憋着,实在是有些无趣。

不过这清闲日子也没过几天,苏府那头儿就派人到了府上。

唐轻惹瞧着那绣桌上放着的红色礼盒,并未打开,她问向来人:“这里头是什么?”

苏府来的那位管事说,“回姑娘的话,这是嫁衣上的红盖头。主子安排奴才给您说:这盖头得是姑娘您亲手绣的才好。”

唐轻惹觉得自己仿若听错了,“嫁衣不是已经找了绣娘缝制吗?”

怎么的这一个盖头,还得让她来缝?

想来,怕是男人又是有意作弄她的呢。

唐轻惹的女红并不好。

而嫁衣苏府早已找好了城内工艺极其精湛的绣娘赶制,却偏生要在这盖头为难她。

唐轻惹将那盒子往外推了推,小脸绷着有些抗拒,“我女红不好,你拿回去让你主子找旁人绣吧。”

少女声音没什么情绪的,可是也能看出些小性子来。

那人笑了笑,似乎是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

“主子说了,这嫁衣得是出嫁的姑娘家亲手缝制,往后的夫妻生活才能美满。姑娘的身子弱,那嫁衣绣娘都是主子亲自挑选的,各个都是城内家事和睦的人家。只余下这盖头……,姑娘若是不愿意缝制,奴才带回去便是。”

瞧这话说的。

唐轻惹敛眸,白嫩的小脸上情绪有些缓和,眼底变为一片温柔。

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便是知道了男人的意思。

只是这男人便是吩咐人如此说了,其中的恶劣性子,实在是让她无奈。

好话被他给说尽了,她就只能依他的意思来做。

明明是一句软话便能解决的事儿,却总爱逗弄她。

唐轻惹抬手将那盒子压住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待人走后,唐轻惹很是为难的盯着那喜红色的盖头,不知所措。

.

翌日。

天青如黛,这凛冽的清晨雾露深重,伴着这凄寒未化的白霜,整个桃苑都是冷冽萧瑟的不行。

做事的丫鬟下人们是早早就醒了。

但是唐轻惹,这才刚辰时,她竟也起了。

瞧着桑绿也是早早收拾妥当,待唐轻惹用完了早膳,二人就离开了。

………

桑绿吩咐驾车的下人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才扶着唐轻惹下来。

京城的将军府门口,是少有的壮阔景象,虽说现下是太平盛世,可是这京城之下,谁人不知这闻将军当年在战场上杀敌的威风事迹。

闻府的门前两座石狮子冷肃严整的,看着便让人肃然起敬,当有将门之家的风范。

唐轻惹将视线偏了偏,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闻诺。

她弯唇笑了起来,“诺诺!”

闻诺笑着跑了过来,“我早早便在这儿等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调侃着,然后上下打量,“天呐,轻惹你现在病好了,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闻诺是个心直口快的,说话也不扭捏,想说便说了。

唐轻惹微微看了她一眼,弯眸软笑:“你怎的还是这般,便不怕你爹爹训你了。”

她也是觉得许久未见,闻诺也变了许多。

“你可别提了!”闻诺没多大兴致的,拉着唐轻惹往她院子里走。

她现在是越发随性了。

以往的闻诺还压制着性格,佯装那些温柔小意的贵女淑柔,如今连装都懒得装了。

唐轻惹也有些无奈。

说起闻诺,也是个“传奇”的姑娘。

闻家是个将门之户,世代都是习武出身的,家里女眷都会耍刀弄枪,更别提男丁了。

可是这京城之上,谁家男的会娶个比自己还能打的女子!

所以闻家女子各个都是个难嫁的主儿,就急坏了闻老将军,而闻诺就成了全将军府的“希冀”。

她打小.便被拉着去学琴棋书画和插花沏茶,还得学着闺秀温婉淑柔的规矩,偏生闻诺却是个爱耍刀的不安分性子。

要说两人相遇,也是有缘。

二人幼时都是一个嬷嬷教习规矩的。

唐轻惹病弱,每每三两天才能露个面儿,而闻诺从小接触兵器刀枪,哪里肯学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如此便成了教习嬷嬷重点关注的,时常碰面,才成了这段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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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儿,闻诺那本性便是一点也不藏着了。

“轻惹,你同我说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她一脸好奇的,又热情的倒了杯茶递过去。

闻诺本是要出去逛庙会的,昨天傍晚时唐府来人送了帖子,她便将事情搁置了。

她猜着,唐轻惹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才那么晚还差人过来通知她。

唐轻惹垂眸,眸子里氤氲着几分温柔恬静,“诺诺,我要成亲了。”

“咳咳!”闻诺被呛得直咳,满脸质疑,“你要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儿都没听说啊!”

按理说相府嫡女出嫁,要是有消息应当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怎么她这儿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不成你是为了躲那太后选妃,随意找了个男的就嫁了?”闻诺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灵光了不少。

唐轻惹一头雾水。

她哪里知道这事情,一时间柳眉微蹙,耐心解释道:“自然不是,是喜欢我才嫁的。”

见闻诺不信,她也不急躁,细语柔声和她说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唐轻惹只粗略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并未提及唐轻水。

可便是这点“粗略”经过,就够闻诺新奇的了。

她调侃笑道:“这就是江湖中常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闻诺又笑着凑近了些,“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肯定是被那个苏怀瑾给欺负傻了!”

她毫不掩饰的笑起来,笑声不断。

唐轻惹脸上赫然一片,很小声的反驳,“他只是爱作弄人,并未真的欺负我。”

闻诺看着少女柔柔弱弱的模样,心里头才不信呢,自然又是好一顿的取笑。

唐轻惹脾气好,也不生气,倒是疑惑闻诺先前说的话来,“你方才说太后选妃的事儿,又是打哪儿听来的?”

闻诺收了笑,揉了揉脸有些惊讶,

“这事儿不早就在传了吗?昨个儿是才定下来的,说是太后这月十八要在宫中设宴,宴请的都是京城内的千金嫡女!你竟然不知道?”

她这昨晚才刚得的消息,今日便听唐轻惹说她要成亲,闻诺这才有了方才的调侃。

“我的确不知。”唐轻惹摇了摇头,心底有了思量。

她病了那么些日子,早就和外头那些名媛望族家的千金失了联络。每日喝药养身子都来不及,哪有那个空儿去打听旁的事。

不过,如此她倒是知道了唐轻水的所作所为了。

估摸着是怕她挡了她入宫的路儿。

唐轻水是庶女出身,只要唐自己未出阁,便是宫中选妃,怎么也轮不到的。

如今,她闹成这样,自己也订了亲事,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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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诺虽然琴棋书画不及唐轻惹,可是女红还是极为不错的。

连着几日,唐轻惹都很准时的到将军府。

她是很认真的学的,可是闻诺就不一样了。

借着学习女红的空闲儿,闻诺可算是找到了聊天的人,整日里嘴都不闲着,把唐轻惹逗的浅笑连连的。

虽说红艺有所长进,这手指却也没少遭罪,素白的指头都被针戳得通红的。

唐轻惹肤色本就白如瓷玉,十指纤纤更是嫩弱,那通红的指尖看着实在是有些狰狞。

闻诺看着有些自责,唐轻惹却觉得没什么所谓的,反而觉得乐在其中。

只是苦了闻诺,好几天都不敢再一惊一乍的说话了。

……

苏府书房内。

唐轻惹去将军府的消息,传到了陆羡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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