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尊,早。”杜若小声嘤嘤着招呼。

“今天做饭,本尊要食补,晚上回来吃。”尊上用惯常冷淡的样子看她一眼,回身便走。不远处陆管家正看向溟水,显然正等他。

他经常这样,有事随身就走,留下的东西,要么英招收拾,要么陆吾收拾,现在则轮到自己收拾了。

那几册书,是关于疫症的,是很珍贵的古方子,也不知他哪里找来的,很宝贝呢。杜若知道是大鱼送给自己的,只好笑纳了。然后又小心翼翼拿起那面小镜子,想再看看冥界公主的脸,上次只看到一段如花似玉令人痴迷的身体,现在再一瞧,果然,有一张惊人妩媚的面孔,正桃花灼灼地对着自己千娇百媚地微笑。

杜若吓了一哆嗦,这只镜子真是奇怪,就像真的一个人在你面前对你笑一样,逼真的好像一把能摸到她的雪肤肌骨。

原来尊上果然在研究冥界的公主啊,应该横陈玉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看透了吧。这个色鬼,平时原来是装清纯,还是一色/诱,就现形了。罢了,这年月连上神也这么俗不可耐了。

杜若极失望地最后在镜中望了一望,恍然看到一张极苍白/精致生动的脸,烟雨朦胧中倾倒众生地回眸一笑——也就是面皮轻轻一弹。杜若蓦然僵住,大鱼其实笑一笑真好看呀,如三月春风抚面发质猝生。这是在冲冥界公主笑的么?

难不成这镜子是他和那公主一来一去眉来眼去的宝器?

再看一眼,镜子中再次出现尊上,正腰垂长剑腾云驾雾呼啸而去。

做神仙真好,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知现在杏花潭怎么样了,再一定低头看镜子,镜子中出现龟爷正在杏花潭里浅水石上晒太阳。

这到底是什么宝贝?简直想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那爹爹呢?杜若再在镜中看,却没看到父亲的影子。

罢了,心里突然发堵,杜若草草做了顿饭就离开了,回杏花潭。感觉自己在这里住着终究要碍事的,自己不舒服,大怪鱼也不会舒服的。

杏花潭,小虾米不知为何也不在,就听龟爷念叨说:“我怎么刚才打盹做了个梦,梦见尊上这次出门回来后,生了病?”

哼,大鱼的病算什么病?

杜若已不想再关心。晚上也没回去,饭做好了他可以过去吃,不需要自己在旁边呆着侍侯吧。

那天晚上,她在西厢房睡至半夜,突然意外惦念起大鱼的病情,不会真有什么吧?无意中拿起那面镜子一看,如水的月华中意外看到一段洁白流线型的身体,她还以为是冥界公主的,但又没有丰腴和优美的曲线,这段身子很精壮、挺拔,肩宽背阔,背部肌肉的线条隐约可见。他跃进黑水,顿时化身一条巨大的青灰脊线,又如当年被地火追着跳崖入水后看到的情景一样:婉如游龙,翩若惊鸿。

杜若马上把镜子放下,涨红了脸,尊上在沐浴.....奇怪,自己怎么能看到他的裸/体?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镜子?

半夜偷窥到别人的隐私,竟引发奇异的想象,想安睡也睡不着了,身体开始躁动、发热,悄然面红耳赤,开始不自禁辗转反侧......

前后翻了半个时辰的烙饼,忍不住再拿起镜子一看,不好,暗夜中,上面出现一只洁白的手臂,黑暗中正努力够着什么。杜若马上把夜明珠从厚厚的口袋里拿出来,瞬间房间瓦亮,在镜中正看到那只白到病态的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

是不是大鱼半夜洗冷水澡,给激到了,连水也喝不上?杜若马上下床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尊上的书房,他睡觉从不在寝宫,也不知建这么多房子做什么,一般就是在书房的榻上随便一卧的,算他践行了“睡不负榻”。

就在书房,暗影中,杜若举着夜明珠看到尊上正卧在榻上,怔怔瞧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玉杯。看到杜若出现,脸上显出淡淡的神情,很罕见说了句:“没力气。”

“出了什么事?”杜若走过去,把夜明珠举近,仔细看大怪鱼的脸,却在一片幽光中看到对方晶亮的眼神,有点不管不顾地瞧着自己,眸子里瞬间光华闪现,如春风抚过三月的杏花潭,如小鹿出林,如春水荡漾,连她也禁不住身体抖了一下,呆住了,原来一向凶蛮冰冷的大怪鱼竟有这么一双美好的眼睛,那抹荡漾直抵到她的心尖上,让人恍惚,有面赤和疲弱之感。

此时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拢了拢她一路跑散乱的头发。

杜若吓一跳,轻微启唇,“尊上可好点了?”

他微微笑,手放下,轻轻按住她的葱白的手,“你不是说我有病么?可有办法治好我的病?”

杜若咽了口唾沫,有点傻,“你有什么病?”

“心病。”

杜若:......

这又是什么鬼病?

“以前心冷,现在血热,可有治?”

杜若搔头,在他凝视下,面有些潮,“应该有治吧,你是大神,身体强健,配上我的煎药,稍微调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关于这一点,杜若简直笃定。你不是有不死之身么,怎么还怕有病?还是什么劳什子心病,真可笑诶。

对方嗯了声,然后把手臂伸出来,放在床沿上。随着手臂过来的,是堪堪注视的目光。

空气里有点热,有点喘不上气。

杜若深呼吸一下,稳了稳心神,把自己坐端正,给病人再度把脉。

他果然血热,以前的冰山现在都发烫了。真是一条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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