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站在岸边,久久不言,回到镇上之后随便寻了个街口,靠着剑匣,抱着灵剑,坐在那里低头静思,他知道慕容景耀并不会就此放过他,定要寻机报复,所以也不去投店住宿,只在街口坐着不吃不喝。

千峰镇此时聚集了不下千人的游侠,街上热闹非凡,全在交口称赞铁翼剑派的大会,夸赞彼此的武艺和侠义,没有一个人提起三百余号人尽数死在慕容家的楼船之事,甚至,他们为了避嫌,连那蛟龙之事也不敢提,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认得太叔京的面貌,知道他得罪花雨坞,见他坐在那里也无人上前搭话。

忽然天上下起雨来,侠士行人纷纷四散躲避,太叔京闭着眼睛,浑似不觉,只有雪燎原和剑中那绿衣少女化出人形,静静站在他的身旁,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孤身一人在山谷中攀爬游荡的孩子在玩闹之后孤独地陷入沉默,正如这来来往往奔走避雨的人群与他毫不相干,他也对外界毫不在意一样,他的心还是孤独的。

巴天寒被废,卓四娘搀扶他离去的样子,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太叔京深刻的认识到在江湖上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他虽然一早就做了暗算巴天寒一网打尽的谋划,但是他自己如果下手,势必是巴天寒先动杀机,而且他不会不认,也不会做什么废人武功,抛下河水之后堂而皇之,一副理所应当的事情出来。

那些江湖人士和花雨坞这些世家豪门的所作所为,让他心寒,巴天寒没有死,但生不如死,他被拷问,说到底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太叔京不是一个善人,也不能算是什么恶人,若说心里没有一丝歉疚那是不可能的。

倘若慕容景耀没有世家背景,或者说是实力不及于他,以太叔京的个性必然是当场杀此无耻之徒,可是他没有,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这是太叔京真正心寒的地方,他为自己欺软怕硬的作为心寒,觉得自己和那些江湖人士没有什么区别。

太叔京从来不喜欢推崇标榜什么牺牲奉献,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感受到了,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会审时度势考虑自身立场安危行动,如果是他自己的地位和这慕容公子一样,那所作所为只怕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人心如此,,只不过是更有实力和资本去为所欲为而已。

“没有什么善人,也没有什么恶人。

要有作为,还需实力说话。”

这就是他得到的教训,想透了这一点,使他的内心一片澄明,如同这天上的乌云一样,阴霾尽扫,光芒朗朗照下,任何角落的阴影都无所遁形。

三日之后,太岳山上的飞瀑之中飞出一名年轻弟子,这名弟子一身灰衣,腰上围着铁裙,脸上有些乌黑,背后明晃晃的闪着十几把已经排开的利剑,来到千峰镇上空,声如金铁交鸣一般传来:“千峰镇诸位武林同道,客峰上的诸位道友,我铁翼剑派首度品剑大会即将召开,少时之后,太岳飞瀑将会大开水帘,静候诸位莅临!”

那年轻弟子说完转身,露出背后一排利剑,寒光一振,便即飞去。

太叔京睁开眼睛看向那道从太岳峰顶倾泻而下的万丈飞瀑,眼中炯炯有神,道:“大会终于开了……”

此时大雨方过,一众武林江湖人士也都跑了出来,欣喜万分:“品剑大会终于要开了,我终于有机会扬名立万了!!”

还有人对着太岳峰叩头,祈祷自己的佩剑能够排上品级,卖得好价,更多的人则是立刻离开镇子,往飞瀑下走去,太叔京脖子上骑着雪燎原,走在人群之中,听到有人说道:“这铁翼剑派创派百余年,得此灵山福地,期间虽然也开过几回山门招收散修子弟,但这品剑大会却是头一遭啊!”

“不错!此次大会聚集了大夏九剑门,碧落堡,南越黑枭剑,星罗海流金门,界江东临盟,甚至沧海国都来了一些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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