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察觉危险逼近,身形一抖,撒腿就往后跑,一半身体已然遁入墙里。
“想跑?”
祝彩衣冷哼一声,密集的鬼手瞬间拉长,束缚住他的身体往外拽。
撕拉——
缠在男人身上的黑布被扯下一块,露出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男人没有实体,或者他用了某种方法使自己的身体隐形。
男人挣脱不开这些鬼手,索性将斗笠和身上的黑布尽数脱掉。
斗笠和黑布落地之后,祝彩衣完全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了。
糟糕!
祝彩衣完全没料到对方的身体竟这样特殊,她操控鬼手继续在男人消失的位置附近探索,无功而返。
男人大概完全没入墙里逃走了。
祝彩衣没有气馁,她轻手轻脚地将云碧月安放在墙角,再将手中的元丹重新放回神龛中。
但当她一接触到那座神龛,手指骤然被一串电流蛰了一下,反复几次皆是如此。一如她发狂想杀云碧月的那晚,天道出手阻止,伤及她的魂体。
只不过神龛上附着的力量要比云碧月身上的小很多,只给她带来些许刺痛,没有像上次那样造成重伤。
难怪那个男人要操控云碧月替他拿元丹,原来神龛会主动排斥妖魔鬼怪的接近。
祝彩衣无法,只好暂时将元丹放在自己这里保管。
她走到男人方才消失的位置,手覆在墙面上,上面飘浮着一团极淡极不易被觉察的黑色魔气,是那个男人留下的气息。
她阖上眼,过了一会儿复又睁开,阴白面容浮现志在必得的自信笑意。她刚刚用神识通过这团残存的魔气,找到了男人目前所在的位置——
五行塔十里之外的山林,落了薄薄一层雪,月光照在雪地里,反射出一片片莹白光亮。即使是深夜,周遭景象亦无比清晰。
百草冻折,花叶凋零,山林尽头的粼粼湖水,湖面冻成厚实的坚冰,游鱼被冰封,动作定格在鱼鳍拨水浅游的最后一瞬。
画面里不见男人的身影,但那浓烈四散的魔气出卖了他。
祝彩衣分出一缕阴森鬼气,笼罩在昏迷的云碧月身上,她对那团鬼气道:“好好看着她,等我回来。”整个身体也遁入墙里。
男人逃到湖边,左右张望,确定那可怕的红衣女鬼没有跟上来,放缓了脚步。
他低声喘息,心脏在嗓子眼里七上八下,堪堪要跳出来。
太可怕了!那红衣女鬼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和大乘期的魔修不相上下,不,或许比大乘期的魔修还要强?
他光想着就一阵后怕,若非他行动之前留了个心眼,将身体变成这番模样,使那女鬼的鬼手无法触碰到自己,否则就要命丧当场了。
但是,他要拿的东西落入了对方手里。
谋划许久,却让旁人钻了空子,他要如何向魔尊交代?
他满心不甘,又畏惧祝彩衣的力量,不敢冒然出手。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余,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抹血红。
他心头陡然一悸,正欲逃遁,却发现脚下突兀地出现了一张黄色符纸,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力束缚,凭他百般解数,一动都不能动。
这是定身符!
“还想跑啊!”
轻柔地女音自前方传来,伴有一种不真实的空灵之感。
他循声看去,骇然地发现那只红衣女鬼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对面。
她的脸上带了温温柔柔地笑,和煦如春风,可那毫无活人气息的惨白面色,和阴冷的瞳孔却令人万分畏惧。
适才塔内阴暗,男人被祝彩衣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逃跑,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相貌。
现下看清她容颜,不由震惊道:“是你?”
祝彩衣面露意外:“你认得我?”
她现在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阙阳宗内如今能认得她的人屈指可数,难道这是位故人?
男人似是不信,低吼一声:“不可能!那个人几百年前就死了,你……你怎会是她?”
又兀自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祝彩衣轻嗤一声,自嘲道:“我是死啦,你之前不是看出来,我不是人了么?”
转而又笑:“既是故人,就不要藏头露尾,显出真身来吧!”
男人缄默良久,仍不肯暴露身份,只道:“魔族与鬼物千百年来一直是同盟关系,你既然已成鬼类,便该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为何阻我办事?莫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当自己是道门中人不成?”说到最后更带了几分奚落。
“说的不错,我早不是道门中人。”祝彩衣点头附和,话锋一转,笑吟吟道:“可谁又规定鬼物必须与魔族共事的?所谓同盟,那是你们自己定下的契约,与我何干?”
祝彩衣望着男人所在位置:“你既不肯显露真身,我便只好亲自动手了。”
她看不到那男人,却感觉得到,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对方周身的魔气逐渐紊乱,他害怕了。
“祝……祝彩衣,你……你忘了修仙界那帮人当年是如何待你?你死后,他们给你编排了多少骂名?你难道不想报仇吗?只要……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男人见祝彩衣对自己动了杀心,慌乱中企图勾出她对修仙界的仇恨之心,以此说服她。
“我说过了,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不需与魔族朋比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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