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热不热,晒不晒,在外面有没有被欺负,从今天晌午一直到现在,同样的问题,家人们今天已经问了我遍。两个舅舅跟花费不要钱似的一直打电话,我拒接了电话,他们就一直给我发消息,我爸妈一整天也给我发了好几次消息。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家人们娇养着,他们几乎没让我干什么活儿,我自己主动要求学,比如学做饭或学做盘扣,或者我偶尔主动出去当几天志愿者,其实从头到尾我几乎没出什么力气,但他们总是一脸心疼的样子,让我有一种自己在工地上搬了一天砖似的错觉。

这么热的天在外面逛来逛去,热是必然的结果,来来去去走了几个小时,腿快断了也是真的,但我绝口不提自己强烈的不适。

第遍重复同样的话:“没事,我还好,就早晚逛了一会儿,温度一升上来,我们就去了室内,虽然在外面待了一整天,但绝大部分时间在空调屋里。”

“那个……”表婶说着突然顿住,皱眉看了我一眼,“那绿眼睛的小子叫什么来着?”

“陆时安。”我提醒她。

“哦,陆时安,那个姓陆的今天没欺负你吧?”表婶很不放心地问。

又是舅舅舅妈们已经问了遍的问题!

究竟是陆时安脸上写了“我会欺负俞舟晚”这些字,还是我脸上写了“我很好欺负”这些字?为什么我的亲人们都觉得他会欺负我?

我实在无奈,非常努力地挤出笑容,又耐着性子第次重复类似的话:“表婶,他怎么可能欺负我?人家堂堂正正的一个人,温和又绅士,对我一直挺照顾的,您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看微博,我们今天在外面碰到不少人,他们看见我和陆时安相处,微博上应该有热心网友八卦这些。”

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表婶一会儿肯定会查验,于是就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但她试图让我不再大热天给人当向导,而且她劝我的说辞跟表叔和舅舅舅妈们差不多,也就这两天功夫,我耳朵几乎被亲人们雷同的话磨出了茧子!

我怎么可能好好听表婶说这些?

于是表婶在那边唠叨,我认认真真在一旁啃西瓜,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我也啃完了一瓣西瓜,西瓜汁水很多,我右手被淋了不少汁水,于是从电脑桌上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表婶大概终于看出我不太想听,叹了叹气,没再继续对我唠叨。

见她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劝说,我才开始反过来问她问题:“表婶,皮蛋今天乖乖写作业了吗?他没有偷偷跑出去玩吧?”

“有有有,”表婶忙点点头,“这臭小子今天乖着呢,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但写了自己的作业,还教包子认字呢。”

“你跟我表叔见她又凶他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乖?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皮蛋,这孩子只要逮着机会就喜欢往外跑,尤其喜欢钻到网吧里玩游戏,虽然我出门之前特地威胁了他,他也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但不代表他真的会乖乖听话,阳奉阴违的事,他以前可没少干。

没想到表婶竟然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

“这怎么可能?”我简直难以置信,“你们今天要是真的没有凶他,他怎么可能这么乖?”

表婶的表情忽然有点古怪,她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开始闷笑。

“怎么?”我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很好奇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表婶又闷笑了一阵,清了清嗓子才对我解释:“我今天对皮蛋说,你之所以大热天跑出去做兼职,是因为你没钱了,你之前经常就给他和包子买零食,把兜里的零花钱全丢花光了,你这么辛辛苦苦地出去做兼职,是为了攒钱给他们买零食。”

怎么都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皮蛋他信了?”

“不然呢?”表婶闷笑着点点头,“他要是不相信这些话,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家写作业?”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胡扯,他就这么相信你了?他那脑袋瓜子那么机灵。”

“我跟他说你是学生,又没有稳定的工作,就算每年得奖学金,过年还有压岁钱,但总有花光的那一天,”说到这里,表婶忍不住有些唏嘘感慨,“我其实就随口说说,也没想到他会相信,他还闷闷不乐地跟我说,以后再也不让你给他买零食和玩具了,而且好戏还在后头呢,我跟皮蛋在客厅说话,包子刚巧听见了这些话,抽抽搭搭地跑过来,也跟我说以后不让你买零食和玩具,让你不要出去兼职,天这么热容易中暑,中暑了刮痧很难受,在外面还会被大太阳晒黑,说姐姐晒黑了就不好看。”

“包子哭了?”我有些错愕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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