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初现在一手握刀,一手举着嘴里的笛子,没有第三只手能用,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手用握刀的那只手,迅速抓住少年染血修长的手。

把自己左手一直举着的笛子塞到他手里,见他拿稳了才低头用解放的双手,干脆利落的把他云鞋上的祥云刺绣割了下来。

凌清越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就着他的手,嘴里不断吹气吹响笛子,而眼睛看着鞋子两手齐力瞬间割掉他鞋子上祥云刺绣的少女,几乎是眨眼间就明白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难怪,难怪马匹会失控,难怪他扔下了身上所有的香囊,依然会不停的吸引野兽。

原来,药居然是下在云鞋的祥云刺绣里?

凌清越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意,倒难为他们如此费心了。

不过,这样冰冷的笑没有维持太久,凌清越沉默了几秒,实在是没忍住宁初像毛驴哼声一样的笛音。

犹豫片刻还是抬起另外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有规例的按在笛孔上。

顿时,刚刚还只是响声,没有任何曲调可言的笛音,居然多了几分简单的曲调,听起来顺耳了不少。

至少能听出来是在吹笛,而不是毛驴哼声的声音了。

宁初抬眼笑了笑,继续用他的手托着自己嘴边的笛子,一边朝笛子吹气,一边用解放出来的两只手忙活起来,割掉了两只鞋子上的统共四处的祥云刺绣。

把三个祥云塞进染血的衣服里,把一个藏进自己的背篓中,再将染血的衣服包起来扔到和他们逃跑的方向背道而驰的方向,才起身自己接住了笛子。

果然,没有他的手指按笛孔,原本还稍微有点曲调的笛声又一次变成了驴叫,但宁初现在还顾不得笛声好不好听,直接一弯腰就把没有任何准备的少年炕上了肩头,找准方向一边吹笛一遍狂奔。

原以为,那少年多少会反抗一些,但没想到他只是闷哼了一声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反抗,任由她扛着跑。

宁初不由得有些满意,显然这位是个识时务明白局势的,知道自己受伤了跑不远,在所谓的清白和生命之间果断的选择了生命。

宁初这具身继承了宁父宁母的好基因,这么小的年纪身高至少已经有175了,在村子里的同龄人中完全鹤立鸡群的存在。

但,偏偏这少年居然比她还高一些,这样高大的少年被这样扛在肩上实在不是很美观的事情,所以一甩开狼群后,宁初立刻就把人放下,也把吹了一路的笛子放下来,抬手捏了捏酸痛的脸颊。

少年被放下后明显有些羞愤,但还是教养很好的抬手朝她行礼:“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宁初捏了捏脸颊,拿起背篓在他身前蹲下:“刚好碰上了,举手之劳不必谢,你把裤脚挽起来,我给你擦药”

凌清越有些怪异的皱眉,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对陌生男子说把裤脚挽起来这种话,但她的眼神又格外晴明,看不出有任何不堪的心思。

所以,凌清越只当她是为他伤势所急,便淡声婉拒:“谢过姑娘好意,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怕是不妥”

一听这话,宁初倒是想起来她现在所在时空男女的地位差别。

只是他伤的确实很重,不及时处理,怕辛辛苦苦救出来的人没被狼群咬死,倒是先血尽而亡了。

“那我背过身去,你自己擦药”宁初说着拿出背篓里的两个酒瓶放到他跟前:“这瓶是外敷药汁,滴在伤处能止血生肌,这瓶是内服药汁能防止伤口发炎,促进恢复”

说完宁初就起身站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转过身去。

不过,她又想起来自己这药弄的不容易,便仰着脖子嘱咐:“制药不易,记得少用一点,你那伤口半盏小酒瓶的量就足以,千万不要手抖”

凌清越一听这话,嘴角弯了弯,原本还有些怀疑的神情消散了不少,依她所言用半盏小酒瓶的量抹在了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处。

用一堆药材熬出黑乎乎的药汁他见过,但这样带着淡淡药香的乳白色药汁,他还是第一次见,原以为只是采药人自己制作的简单创伤药,虽然依言抹了药,但并没有对药效抱有期待。

却不想,带着药香的汁液涂抹上去后,原本刺痛的伤口突然清凉了不少,甚至不断冒血的地方,也很快止住了血。

看到了药效,凌清越也不纠结,又把那瓶内服药倒在掌心一口喝了下去。

果然如外敷药一样,清凉舒缓,从喉咙下去把把干燥的快冒烟的喉咙湿润了不少,果真是好药。

凌清越把瓶塞塞进去,又把裤脚挽了下去将衣服收拾妥当才出声:“我好了,你可以转身了”

宁初回头就看到凌清越端正背靠大树,抬眼望来。

略有些狼狈却不掩矜贵的少年,和身后的柏树浑然一体,随着风吹扬起碎发,不免让人赏心悦目。

“你长得真俊俏?”宁初突然笑了笑,扬声夸赞。

凌清越怔了怔,罕见的没有恼怒,反倒是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若是旁的女子这样当着他的面如此轻浮,凌清越一定会不悦,但她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目光清明又真诚的说出那番话,无端的就是会让人觉得,她是在说真心话。

宁初走到他身边从背篓里拿出一身男子的黑衣,递给他:“这是我在街上买来的换洗衣物,你换上,我们这就出山”

虽然说有精神力在她很少有可能被伤到,但防止衣物染血被野兽追,她还是在街上的商贩手里买了件衣服带上,后来到了山上当枕头用时,才发现居然是男款,不过先下倒是正好。

凌清越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衣服,微微侧身换上了那件粗布黑衣。

如果,在出山之前还遇不到自己的暗卫,穿着这亵衣出山,他的清白决计是保不住的,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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