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音脸上的血色顷刻被抽离,一片苍白。

许青松找过宋暖暖这件事,她没想到,沈听澜竟然知道。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着的事,沈听澜原来从头到尾都清楚!

那年在大学礼堂重逢后,沈听澜问她打探宋暖暖的消息。

宋暖暖是她接触沈听澜唯一的理由,所以她认认真真、据实以待。

直到福利院院长去世,她回去吊唁时,看见了陪在宋暖暖身边的沈听澜。

就像当年沈听澜被打得昏迷,视宋暖暖为唯一的救赎一样,宋暖暖也得到了沈听澜独一无二的安慰。

她从头到尾,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院长的照片前无声哭着。

然而后来,宋暖暖突然离开了,不辞而别,没有人知道理由。

沈听澜来找她,问她知不知道宋暖暖在哪儿,她摇摇头。

那时她是真的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天入地的找。

再后来,许青松病入膏肓,他躺在病床上告诉她,是他把宋暖暖送走的,一张卡,五千万,宋暖暖被他连夜送离了宁城。

许青松还说:音丫头,沈听澜那种人比你爸我还混蛋,但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和你妈一个样!

就像所有童话故事的恶毒反派一样,许青松用钱,赶走了灰姑娘,遂了她的愿。

这三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这个秘密,沈听澜和宋暖暖因为她被拆散,她自觉亏欠沈听澜,所以加倍的对他好,妄想着总有一天会焐热他的心。

可到头来,原来沈听澜一直都知道,当初宋暖暖离开前,许青松见了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许音看着餐桌对面的沈听澜,却觉得他越来越遥远、可怕了。

她也越来越看不清他了。

沈听澜停顿了一会儿:“当初我接手许氏,曾查过所有的账目支出,包括一笔五千万的转账。”

接手许氏,那就是他们结婚后不久。

许音突然有些想笑:“所以,你对我虚与委蛇这么久,其实你早就知道宋暖暖离开的真相了?”

沈听澜皱眉,没有否认,只道:“许音,和你结婚不是虚伪。但我欠她......”

“不是虚伪,只是对我负责而已吧?”许音打断他,手紧攥着,最终颓然松开,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沈听澜跟前:“沈听澜,你不是不喜欢我吧。”

沈听澜一顿,距离太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清茶香,与他身上如出一辙,在别墅沾染的香气。

“其实,你恨我,厌恶我,”许音仍紧盯着他,弯腰凑到他眼前,“因为我不只是毁了你的婚姻,更断了你和宋暖暖的爱情,害你没办法和自己喜欢的人终成眷属。”

沈听澜双眼黑沉沉的,眉头紧锁,像是山雨欲来,声音低沉:“许音!”

许音看着他近在眼前的好看眉眼,眼眶一热,他这么矜贵疏礼一人,却偏偏对她这么坏。

沈听澜怔了下,眼前女人通红的眼睛,像极了那个雨夜直直盯着他的那双。

心中一涩。

许音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直起身子后退两步,拿过自己的手包:“文章我会撤的,别忘了支票。”

话落,她转身朝电梯走去,脚步平稳,背影从容。

只是当电梯门打开又关上,狭小的空间只有许音一人,她才缓缓弯了腰身,大口大口的呼吸。

耍了心机手段得到的东西,果然是有代价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许音安静隐藏了情绪,垂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念的电话。

“总编?”电话很快被接听。

许音道:“杨念,官网那篇文章写得很好,但还是撤了吧。”

杨念一愣:“总编,是出了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许音笑了下,“写得太好被人买断了,一大笔钱呢。”

“买断?”杨念又惊又喜。

“嗯,”许音出了餐厅,走在人行道上,轻笑了下,“明天我把支票给你。”

杨念连连应声。

结束通话,许音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随意扫了眼通话记录,看到上午那通陌生号码,顿了顿最终拨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五六下,便被人挂断了。

许音抿了抿唇,大明星总有些脾气,她理解。

可感情上她出了事,不能再耽误工作了。

她再次拨打过去,响了两声被挂断。

第三次,索性连响铃都没有了,机械女声提醒对方已关机。

许音看着手机,自嘲一笑。

为了顿不愉快的午餐,把难得的合作都搅黄了。

许音啊许音!

道边一声鸣笛声,许音转头看去,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想了想,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姐,去哪儿?”司机热情问道。

“去……”许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不想回LE,也不想回别墅,最终她低声道,“去盛亚名苑。”

盛亚名苑,许青松生前住的别墅区。

司机应了一声,车飞快行驶着。

到达目的地不过才用了二十分钟。

许音安静走了进去,久没有人住的缘故,这里冷冷清清的,但有人定期打扫,并不脏乱。

她没有多转,回了自己的卧室就窝在沙发上。

其实,许青松当初在病房,还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他知道她一直不愿意认他这个半路出现的父亲。

许青松说的是对的。

哪怕母亲说他如何俊朗有能力,可她见过母亲一个人辛苦的模样,她做不到坦然接受一个让母亲这么辛苦的人。

可是,当许青松去世的时候,她还是哭了很久。

因为,那一天,她彻底成了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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