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时候,河水开始退了。

河边都是人,下水捞鱼的只是少数,更多的是站在岸上看热闹的。如今生活好了,也没谁馋河里那点子鱼肉吃,比起下水抓鱼,大家更喜欢凑热闹。

呦呦!瞧谁谁家网到了一条大鱼啦!谁家娃儿光顾着抓鱼,自己摔水里坐了个屁股蹲儿啦!谁家渔网年头久了不结实,破了个窟窿鱼都跑了啦......叽叽喳喳,跟过节似的。

傅谨行反正是不理解他们在兴奋个什么劲儿的,要说鱼,那鱼它也不大啊!多数都是巴掌长的杂鱼,白鲢草鱼鲫瓜子什么的,里外收拾一下剩不了几口肉,土腥味重还刺多。

花个十几块钱市场上买一条处理好的大鱼它不香吗?

“一看你就不是喜欢钓鱼的人。”唐灵也拎着水桶拿着笊篱,兴致勃勃的来凑热闹:“他们享受的是这个过程,又不是为了鱼。”

傅谨行忍不住侧目,唐灵穿着雨靴,袖子挽到了胳膊肘儿,裤腿也卷了起来,露出藏了一冬加一春的胳膊和小腿,白皙的晃眼。

她是个旱鸭子,水深的地方她不敢靠近,就专门盯着岸边那些水草滩。河岸边长满了丰盛的草,被水淹没过去之后,就成了水草滩,有些鱼虾就专门喜欢往这样的地方钻。

笊篱在浅滩里一扫,藏在水中草丛里的鱼虾受惊乱窜,一下子就露了形迹。唐灵弯着腰拿笊篱往上舀,河水哗啦啦露出来,来不及逃跑的小鱼小虾在笊篱上努力的蹦达着。

“看!是河虾!”几条身体半透明的河虾在水桶中游来游去,唐灵对自己的所获相当自得:“我再去多抓一些,晚上我们可以加个菜了!韭菜炒河虾!”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奔着浅滩就去了,结果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整个人噗通一下就栽进了水洼子里头。

“什么东西?!”唐灵擦了把脸上的水,把害她摔倒的罪魁祸首摸了起来,居然是个拳头大小的河蚌!

“我都不知道咱们这儿还有蛤蜊!”而且个头这么大!

附近抓鱼的看热闹的都被她吓了一跳,发现人就是摔了一跤,除了狼狈了点儿没别的事儿后松了口气:“以前是没有,这几年可真是不缺,那河沙底下随便一翻就能看到,听说是前两年挖沙子给挖出来的。”

傅谨行伸出手,把唐灵从水里拉起来,把自己的薄外套也给了她。两人的身高差摆在那里,他的外套披在唐灵身上,下摆几乎垂到膝盖,简直可以充当一件连衣裙了。

女孩子衣衫湿透的样子实在是......

离家近就是有这点好处,唐灵很快换好了衣服回来了,傅谨行的外套沾上了泥水,得洗过晾干后才能物归原主了:“这河里真的很多蛤蜊吗?没有人摸吗?”

“摸那玩意儿做啥?”边上一个蹲着抽烟的大爷吐了口烟圈儿:“吃又不中吃,嚼都嚼不动的,砸碎了喂鸡还嫌弃太费劲儿。”

唐灵听得满面困惑,河蚌可是河鲜之一啊,居然落得个被人如此嫌弃的地步?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傅谨行瞅了那个红色的水桶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瞅一眼,但是房东小姐还在纠结河蚌居然没人欣赏的问题,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认真的吗?晚上做韭菜炒河虾?水桶里有几只虾了?晚上那道菜难道不是炒韭菜吗?

晚上的炒河虾到底没吃成,统共就捞到那么几条虾,直接便宜了乌云。唐灵用新鲜的小鱼小虾煮了汤,鱼肉都煮的烂烂的,剔除了骨头和鱼刺,除此外没有加任何的佐料。

等待鱼汤落凉的过程中,猫崽儿馋的拱来拱去的撒娇,拉长了声音咪——咪——的叫着,温度差不多后直接就一头扎进猫食盆,吃的呜噜呜噜抬不起头。

唐灵看的一本满足,只是莫名觉得房客先生的眼神有点奇怪,他已经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了——又看过来了!

傅谨行偷窥的眼神被撞了个正着,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若无其事的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就这?就这!这么简单一句话至于你一次一次的偷瞄吗?唐灵几乎气笑,一边给草莓翻个让它们腌渍的更加均匀一边说:“还没主意,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韭菜炒河虾!傅谨行指尖抵着唇角,把这句话给按了回去:“我不知道。”他对各种口味的营养液比较了解。

正好一阵风吹过来,夹带着甜丝丝的槐花香,唐灵深吸一口气,细细感受着空气里香甜的味道:“说起来,五月份可是吃槐花的好季节呢!有了!”她一拍手,兴致勃勃的说:“不如我们晚上就吃槐花饭吧!”

唐灵家院子后头就是一片树木,多数是杨树,也掺杂着一些洋槐树、楸树之类。这时候正是洋槐花开的时候,树梢上一串一串莹白如雪,几乎连叶子都给遮挡住了,一眼看过去几乎以为洋槐树光开花不长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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