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知循着她的眼神望去,瞧见二皇子并未真的动气,也就知晓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小吵小闹罢了。

“好了。也差不多了。”她压低声音,附耳说道。

余小侯爷最终仍是没吃上百岁鱼,于定安而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顿时如夏日里的凉风拂过,舒畅了不少:“也是。那我们回吧。”

陈沅知早想快些离开了,前有二皇子一口一个“沅妹妹”地喊,后有李缜沉默寡言的闷性子,两股眼神交织在一块,她颇为头疼。

见她们要离府,二皇子一脸赔不是地说道:“让沅妹妹见笑了。”

陈沅知眉眼浅笑,神情却是疏离,她恭敬得体地回道:“二殿下哪得话。”

二皇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站在后头的李缜径直从他身侧走过,与他并肩而立时,李缜沉着脸道:“二殿下若是得空,不妨陪臣去问问余小侯爷的情况。”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太闲了,寻些事做吧。

众人皆听出李缜的话中意。

原先被二皇子敲打的定安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立在一旁的陈沅知也隐在面纱下轻笑着。

二皇子双眉紧蹙,面色晦暗,他十分欣赏李缜的才华,曾一度想将他纳入自己麾下,奈何李缜性子孤僻,不愿拉帮结派,直直地回绝了他。

眼下他更是不留情面地驳他面子,言语虽委婉,话中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二皇子冷嗤一声,夹枪带棒地回道:“父皇交与李大人的差事,还需我从旁佐助?”

李缜微微眯起眼,背着手轻轻声道:“满朝百官谁人不知余小侯爷同殿下知交甚深。小侯爷受伤之事若是有人蓄意而为,就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借此寻衅殿下。如此一来,殿下还能独善其身吗?”

二皇子捏了捏拳,面色无多大变化,胸口却是不断起伏。他神情复杂地望向李缜,分明是同他差不多的年纪,心里的谋略城府却略胜他一筹,这样的人,若是同心则可如虎添翼,若不能收入麾下,也断不可教他人得了便宜。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微妙地可怕。

陈沅知和定安已然察觉出二人之间的对峙,趁着二人沉默寡言的空档,悄悄地溜出了院子。

回国公府的马车上,陈沅知摘下面纱,由于天气闷热,她的脸上蓦地浮出两片绯红。

定安盯着她娇艳欲滴的脸,耐不住痒痒的八卦之心,试探性地问道:“你觉着我二哥哥如何?”

陈沅知不假思索地回道:“你觉着我推拒得还不够明显?”

“沅沅。依照国公府的门楣,你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定安收起玩闹的性子,神情严肃道:“你府里的夫人姨娘,包括你那二位妹妹,谁人不是对你虎视眈眈的。可是,若你同二哥哥在一起,既有皇室在背后撑腰,这些人即便有一肚子坏水,也不敢再往你身上泼。更何况,明眼人都瞧出二哥哥有意于你。”

可能脾性大不相同,定安的话与余老夫人可谓是大相径庭。

二者皆没错,全靠陈沅知如何取舍。

她若当真选择二皇子,吴氏和柳姨娘的脸色定是好看极了,这可是她们做梦都想攀上的富贵门楣。

二皇子出挑,是众多皇子中备受瞩目的一位,他日若能封得东宫之位,定是青云万里,坐享无上殊荣。

可滔天权利伴随而来的便是终日惶恐和应接不暇的争斗。

二皇子又不是她中意的男子,犯不着为此顶着千斤重担惶惶不可终日。

陈沅知坦言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定安颇为理解她的性子,该说的都说了,也拿她没辙:“那你中意什么样的人?不要富贵,难不成你要寻个穷书生托付终身?”

提及书生,陈沅知的心绪开始落在李缜的身上。

前段日子得空,她已将李缜的文章通读了几遍,发觉他非但文采卓然,遣词造句颇为意思,且能针砭时弊,对政事的见解也是一阵见血。

除去文采,他的身手恐怕也是不容小觑,只一掌力道,便能教壮年男子直不起身来。

离寻也说了,他家主子常备化瘀膏,可见应是习武时磕碰着的。

陈沅知垂着眸子,唇边漾出一抹笑,反问道:“书生有何不好?”

定安噎住了声,她没想到陈沅知会这般回答。国公府的嫡女与无权无势的书生结缘,这话若是传出去,也不知会惹出多少笑话。

可是陈沅知双眸微闪,透着点点心神向往的光亮,半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定安蓦地瞪大眼睛,扯住她的衣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

陈沅知歪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她接着方才的话道:“你不会是同某个穷书生私定终身了吧。”

马车的轱辘声戛然而止,陈沅知挑帘一瞧,原是到了国公府的正门。她正欲下马车,定安却扯着她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开。

“公主殿下大可放心,我若同哪个书生私定终身,定是头一个告诉你的。”陈沅知半认真半打趣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下心来:“我心里自有分寸。”

话虽如此说,她心里究竟怎么样想的,就连自己也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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