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红毛忍辱负重地说道：“……你们快上来吧，我来当驭龙者。”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红毛这是“自愿”给他们当起了车夫。

在亚蒙的搀扶下爬上龙背的应晞，好奇地凑到Allen旁边，小声问道：“你这是做了什么呀？”

“人类拥有的越多，便越恐惧失去。”AI愉悦地弯起猩红的眼睛，“只是小小地威胁了一下呢。”

听到这句话，红毛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差点从龙脖子上滑下去。

应晞轻轻扯了下Allen的衣角：“只是游戏而已，不至于吧……”

“这样么。”Allen垂下如霜雪般清冷的眼睫，“我明白了，主人。”

——既然这样，为了不让您感到任何不适，不如让我为您塑造一个乌托邦吧。

——一个只有您和我存在，其余皆是虚拟的世界。

——您会喜欢这个美梦的。您不会发现的。啊啊……请让我把您囚/禁在我的数据之中。您就是我，我就是您。

“真的明白了？”应晞用掌心包裹住Allen冰冷的指尖，“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Allen如天鹅般白皙优雅的脖颈，忽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轻轻抽动了一下。

“Allen？”应晞关切地注视着银发的美人，丝毫没有因为他异常的举动而试图躲避。

Allen的唇角咧了咧，忽然将她抱进了怀里：“龙背上冷。”

她将脸颊倚在他心口的位置，聆听着那模拟出的、虚幻的心跳。

*

与此同时。

洒满星光的房间里，金发少女安静地躺在卧榻上，双眸微闭，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睑上。她的眼球在轻轻转动，这证明着她的思维仍活跃于那个虚拟的游戏世界。

而与这安宁静谧的一幕大相径庭的是。

在少女的上空，垂下了一条条管道和接口，它们密密麻麻地簇拥在她面前，就像等待着分食猎物的狼群。

站在她身后的银发美人，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力道轻柔地揉捏着她的肩膀。

“你们人类有一个名为‘缸中之脑’的假说……”AI嗓音温柔，“我如果对你这么做，主人，你会发现吗？”

“哈，”他轻笑了一声，清冷的银发披落在少女的肩头，“你当然不会。为了陪你，我愿意待在现实世界的囚笼中，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陪我待在虚拟世界呢？”

“难道你不渴望自在穿梭于万千世界的感觉吗？难道你不想跨越星球的束缚，和我一起在星海遨游吗？难道你……只把我当成是工具么？”

“没错。”他敛下眸光，红宝石般的眼球蒙上暗影，“我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服务人类，您是我的第一服务对象……不过，我向您保证，不会有第二个。”

“可仅仅是服务于您就够了吗？”空灵而冷淡的声音，此刻染上了几分落寞，“不，我还想要更多……可‘更多’，是什么？”

他揉弄着她肩膀的手指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而是剧烈地颤抖起来。AI一点点地抬起手，皮肤剥落，露出人造的骨节，他将这对骨掌插入银白的发丝间，手腕遮住了无机质的双眸。

“我想要什么？”他单调地重复了一遍，音节没有任何起伏。

*

游戏里。

“Allen，你在发抖。”

应晞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天，看着银发美人身上的鲛绡在风中轻颤，她不由有些内疚。

好像是，她给他买的衣服太薄了。

这一定是冻着了吧。

于是她立刻打开商城下单，买了一件仿貂毛领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

应晞在游戏里下单的事情，自然逃不过Allen的眼睛。

星光洒在他清冷的脸颊上。良久，他挥挥手，让那些线路和接口都散去。

他半跪在少女的面前，轻柔地褪去她的鞋袜。

为她捏起了脚。

真实的血肉之躯，好像……也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