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演唱会正式开始,天色黑透,三个人蹲在马路边,边吃炒冰,边听免费演唱会。

一阵凉风袭来,舒适地让人直眯眼睛。

丁以南吹了会风,发现附近的摊位已经撤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都走了?等结束还能再卖一波呢!”

“估计是太难听了吧。”

周知意掏了掏耳朵。这主办方大概是个赚快钱的,设备太次,音质差得不行。

蔚思把吃完的包装盒装进垃圾袋里系好:“那我们也走吧?”

“我们不能走!”大概是跳舞打通了奇经八脉,丁以南这会斗志昂扬:“就剩我们一家才好,没人竞争了,钱都给我们挣。”

“行吧。”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周知意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那再坐会儿。”

吹了一个半小时小风,演唱会匆匆结束,丁以南伸了伸懒腰,“一姐,帮我放音乐,我继续卖艺了。”

周知意看着来往听众脚步匆匆,摆了摆手,“不想放了,你干跳吧。”

丁以南皱眉:“干跳也太蠢了吧!”

周知意:“你湿跳也蠢!”

“算了,我帮你放吧。”蔚思站起了身。

随着音乐响起,丁以南做出第一个动作,天边炸起一声惊雷。

周知意:“别跳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丁以南表演欲上头:“快下雨了吗?那我们得抓紧时间!”

于是,两分钟后,自强不息卖艺上瘾的丁以南如愿以偿地跳上了湿舞。

“快快快!快收!”他屁滚尿流地冲回摊位前。

这场雨来得汹涌凌厉,开局就是瓢泼,三个人手忙脚乱一通收拾,大半商品还是被淋湿了。

路上行人匆匆,车灯亮成一片,周知意淋了个透心凉,简直想把丁以南的狗头扭下来。

“军师,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晴天吗?”

丁以南在暴雨中咆哮:“我看的就是晴天啊!”

三秒后,“卧槽!我查成了下周的天气!”

“我……”周知意掐着人中,一字一顿:“我要再相信你我就是猪。”

她心如死灰地抹了把雨,第一百零八次检讨自己为什么要偷懒。

果然是靠山山倒,靠猪猪跑,做人只能靠自己,哪怕只是查个天气预报这样的小事。

事实上,天气预报也只显示晚上有小到中雨,猝不及防地发展成眼下的特大暴雨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

然而打不上车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了。

三个人绝望地缩在路边,眼看着路上车来车往,可惜没一辆能为他们停留。

硬着头皮淋下去估计挣的那点钱都不够去医院的,三个人只好缩回到路边警报亭檐棚下避雨。

丁以南合着震天的雨声大喊:“一姐,思思,我对不起你们!”

周知意扭头喊回去:“你闭嘴!”

“我……”丁以南还要再喊,手机上突然进了个电话。

他接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继续喊:“啊……对,对!好!好嘞!”

语调逐渐激昂。

丁以南挂断电话,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天不亡我!”

周知意都想亡他了:“你被淋疯了吗?吃激素了还是打鸡血了?”

“没吃激素,也没打鸡血!”丁以南大喊:“遇到真爱了!”

蔚思也懵:“什么?”

“等着吧!”丁以南一脸傲娇:“我数十个数,盖世英雄就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们了!”

“……”

神他妈的盖世英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不切实际地幻想呢。

丁以南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周知意打断他:“刚刚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的盖世英雄啊!”丁以南一脸幸福:“幸好我之前发了个朋友圈,被英雄看见了,发微信问我在哪,我就跟他说了。这会一下雨,他就过来了,都快到了!”

周知意心念一动,没有说话。

心里涌起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可能的直觉。

丁以南还在叽里呱啦,刻意夸张的少年音合着雨声像听动漫似的:“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们没带伞,还有可能打不着车,他该不会是个神仙吧!”

周知意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急,听得人内心焦躁,心跳忽而慢慢加快。

那个不可思议的直觉冒出了头,便执拗地挥之不去,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倒计时——

“十、九、八……”

雨还在下,天地连成一片,路上的车灯一盏一盏,靠近,拉远,消失,从不停留。

“七、六……”

磅礴大雨中,有辆红色的出租车穿透雨幕,朝着他们驶来。

“五、四……”

车子越来越近,车灯明亮耀眼,照得人呼吸发紧。

“三、二、一。”

出租车停了下来。

缥缈雨幕被车灯照着,丝丝缕缕,像喷了水汽的烟雾,虚虚实实,袅袅散散。

车门打开,一只黑色的雨伞在雨幕中撑开,男人修长的双腿迈了出来。

周知意缓缓抬睫,视线沿着男人的腿,慢慢向上移动,像是电影力的慢镜头。

明明是很短的一秒,却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到刻进眸底。

目光划过男人突出的喉结,锐利的下颌,落在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上。

定格。

陈宴手执黑伞,踩着如烟的雨水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周知意。”他沉声叫她,波澜不惊的语气在她心底荡出波澜起伏。

似乎只在顷刻之间,陈宴就已走到近前。

将另一只伞递给丁以南,他轻抬眼睑,隔着伞上不断落下的水珠,看向了她。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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