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淡然地坐下。他站着的时候看起来瘦瘦高高,坐下来后,长手长脚似乎在破旧的椅子间有些委屈。

虽然已经历经了一输一赢两个回合,余深脸上依然看不出多少情绪的起伏,只有眼下显出一点淡淡的乌青色,诉说着他此时微许的疲惫。

“昨晚没睡好吗?”方婷总算找到了一个跟他说话的突破口。

余深揉了一下眉心:“昨晚的飞机,今早五点着陆后,学校就通知我来这里。”

尤三吃惊道:“那你岂不是现在连固定住的地方都还没有?”

余深:“我在机场附近订了酒店。”

“真是不好意思。”方婷低下头尴尬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要不是教导主任说,我们都不知道今天还有你这么个转校生。”

听到“教导主任”四个字,余深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事已至此,就算了。我有件事要问你们。”余深的目光往最中央的教师席那里看了一眼,“教导主任是我们本校区的老师吗?”

和刚开始一样,旧校区和新校区的人分庭抗礼地坐在礼堂的两侧,老师们则坐在最中间靠前的位置,互相之间都隔了些距离。

尤三推了下眼镜,当即道:“那当然是呀,我们校区的大小事务都是他负责的。”

“那我换句话问。”余深好像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你能确定,教导主任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么?”

“这——”尤三听出了余深的意思,局促道,“教导主任他、他还能不是我们这边的?那他干嘛要劝你参加比赛呢?”

方婷看着余深:“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嗯。”余深似乎在考虑要怎么说,语速缓慢,“如果我们现在是比体育,或者是学力,那么赛事恐怕很轻易就分出了胜负,断然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戏剧性的局面。”

“你是想说,这种比赛太随便了吗?”尤三纳闷道,“可是,我觉得扑克牌才是公平,毕竟也说不好谁能赢。要是比体育,我才是真的第一个就被淘汰了……”

“你错了。”余深的解释很简单,“这场扑克只是表面公平而已。”

尤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难道是我们校区吃亏了?”

“可以这么说。”余深给了他一个提示,“你想想看,你之前之所以输掉了最后的那些筹码,原因是什么?”

尤三结结巴巴地说:“原因、原因就是他们说一个筹码也能比赛,我就把所有的筹码都赌进——”

“啊!”他反应过来,“我明白了。”

“我们根本没有能和新校区相抗衡的筹码数量。”一想通这个事,尤三的脸上就开始冒冷汗,“即使扑克本身只需要运气,但加入筹码就不一样了。他们筹码那么多,根本不怕输,下的时候胆子也大,这就已经是占了优势了……”

如同赌徒永远没办法和背后有着庞大物资的赌场相抗衡一样,在这样的赛事中,筹码少的人,从来都是食物链的最下端。

“那现在怎么办?”方婷本来还有点信心,被尤三这么一说也慌了,“教导主任怎么坑我们呢!”

她这话的声音有点大,教师席那边似乎有人望了过来。

“不要急。”余深示意她小声点,“我说这个话,并不是要你们绝望。筹码多自然有筹码多的优势,但筹码少,也未必会败。”

不知是不是余深说话时太过于冷静,方婷又重新燃起希望:“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对于刚才高涵换牌的这个点一直很在意。”余深拿出手机,app上标出了减少的筹码数量,清楚地映在他异色的瞳孔中,“他一换换四张,换完两轮之后就立刻加注,很显然是在牌上动了什么手脚。”

像是有感应般,余深刚说完这话,就感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往他的方向望了眼。

是梁卿书。

仿佛这秋季的大雨一样,冷冽而又疏远,却带着一丝直白的窥探。

“动了手脚?”尤三不可思议,“他刚才出千都被抓了,还敢动手脚啊?”

“他用的并不是最直接的出千方式,只能算是稍微用了个小伎俩。”余深低头摁灭手机,将手搭上旁边的扶手,难得露出了淡笑,“不过不巧的是,我正好知道这个伎俩,所以下一局……”

他加重了语气:“一定会出现转机的。”

“真的吗?!”肯定的语气令尤三和方婷两人都一喜。

休息时间转瞬即逝,没过多久,教导主任重新回到比赛台前,让余深和高涵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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