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铖他真的这样说?”沈霄坐在沙发上削苹果,他动作熟练,果皮坠成一长条垂落在垃圾桶里。
老爷子点点头,又瞪他一眼:“整天沈铖沈铖的,那是你哥!”
沈霄动作一顿,有些心烦地把果皮扯下来,“要真是我哥,就不该学沈清涛!”
老爷子点点头,又发觉不对,支起拐杖在沈霄背上敲了下:“说什么呢!那是你老子!”
沈霄背上挨了一下,不喊痛也不吭声,默默起身洗好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爷爷边上。
他面孔俊朗锐气,一双眼含着锋芒,五官虽与沈铖一模一样,却处处都透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沈铖内敛,心思深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沈霄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少年气盛。
光看外表,就连亲爷爷都分不清楚,但只要一开口,就没人会弄错。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对这两个孙儿都心有怜爱,可沈铖性子冷,难以亲近,被找回来时已经成年,到底不比从小养在身边的沈霄。
老爷子用果签吃了块苹果,滋味清甜,他碰碰鼻子,把拐杖收到一边。
“好了,你爸他也是一时糊涂,”老爷子叹口气,“当年的事该惩罚的人也得到报应了,你也别老惦记着。”
沈霄别过脸,表情有些别扭,嘴上还是乖:“知道了。”
“听你哥说,你不想去公司?”
“不想去。”
“任性!”老爷子抿口热茶,话锋一转,“那我给你指个别的差事,办好了,就考虑让你任性一回。”
“真的?什么事?”沈霄看自家爷爷一脸老狐狸相,心里没底,警惕地问,“该不会也想让我去相亲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先搞定你哥,再轮到你,去帮我查岁丰山别墅那女人。”
沈霄一愣:“查她干嘛?”
老人颤巍巍站起来,沈霄忙来搀扶,他慢慢走到窗边,老态龙钟的脸上尽是疲态,“他说是不娶她,我还是不放心,你去,把她的底细打探清楚,看看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去,我又不是私家侦探,”沈霄没好气,“哥既然没打算娶人家,还吊着她,您为难一个女人干什么?”
老爷子瞪大眼,捂着心口:“你想气死你爷爷好继承遗产是不是?你这个杠精!”
沈霄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吊儿郎当,他走到房门口才慢悠悠道:“爷爷你out了,现在都是说ETC。”
“关ETC什么事……你个臭小子,给老子回来!”
老爷子瞪大眼骂骂咧咧的功夫,沈霄早跑了个没影。
***
清晨,阳光温柔透入。
唐绵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身畔男人还在沉睡。
看惯了他漠然而高高在上的样子,唯独睡着的时候,几缕碎发随意搭在额前,难得显出几分温柔。
昨夜她九点就吃药睡觉了,最近老是心神不宁,连续失眠好几天。
褪黑素管用,但吃了总爱做梦,即便睡着了醒来还是觉得累。
说不在意刘婶挑拨离间的话,可梦里全是。
她梦见自己从手术中醒来的剧痛,那种仓皇无依仍历历在目,沈铖在那时就陪在身边,少言寡语,让她握住手,他掌心宽大有力,让她安心,忍不住把自己交托给他。
她真心的倾慕他,也有依赖,这种喜欢,更多的是自己在孤独无依的时刻,对默默给予帮助的他全心全意信任。
因为信任,所以她不怀疑,不计较,偶尔受委屈也愿意包容。
包容他的过去,他的忽近忽远和难以捉摸。
唐绵从来没想过,这个美梦会醒,他的沉默里会掺杂谎言的阴影。
转头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她心里纠结犹豫,不想随便怀疑,却又克制不住。
她第一次意识到,维持他们关系的仅是一根脆弱的绳子。
这根绳现在绷紧了,岌岌可危……随时会断裂。
只是不知道,最后拽断这根绳的人,是她还是沈铖。
昨晚沈铖凌晨才回家,略带酒气,大概是在晚宴上喝了酒,唐绵还是挪到床边,不让沈铖抱,他一个人也睡得挺好。
唐绵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回来时沈铖也起来了,他穿戴整齐,衬衫不见一丝褶皱,拿过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抬眸淡淡看她一眼。
此刻他逆着光,如同一尊俊美沉默的雕塑,那张脸的确有让女人迷恋的资本,她每天都看,也忍不住错乱一瞬。
今天真是破天荒。
沈铖很少在家里用早餐,今天却例外,难得这样和他面对面吃早餐。
他口味清淡,不爱大油大辣,早餐都是吐司培根,连果酱都不抹,吃什么都一副无欲无求的表情。
唐绵有时怀疑他是不是味觉缺失,刘婶做菜都迁就他的口味,连累她也跟着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跟沈铖在一起唯一一次吃火锅,沈铖坐对面斯斯文文地涮清汤,不喝酒不聊天,她吃着也索然无味,没吃痛快就放下筷子。
再一想,她和沈铖真没什么共同之处。
口味不一样,习惯不一样,他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喜欢边吃边看视频,或者聊点什么。
刘婶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唐绵觉得晃眼,看见她就想到那句“门当户对”,什么“娃娃亲”,更是没胃口。
唐绵就着果酱吃了片吐司就饱了,她随口问:“我看到新闻,你和叶家一起创办了慈善基金?”
听到宋家,沈铖拿纸擦擦手,漫不经心道:“沈叶两家一直都有合作。”
唐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声追问道:“那橙意基金……也是取自你和那位叶小姐的名字?”
她声音软又甜,试探的话也像是在撒娇。
沈铖忽地抬眸看她:“叶知意,你知道她?”
她不知为何心中一慌,越这样脸上越镇定,“前两天报纸上看见过,你和她喝酒。”
沈铖语气含糊地“嗯”了声,一句话简单带过,“小报喜欢乱写,捕风捉影。”
他吃完了,刘婶来收盘子,接他上班的车已经侯在门外,唐绵跟着一路到玄关,看着男人换鞋出门,他总是步履不停,不解释不承诺。
好没意思,刚才的问题也实在太尴尬了。
橙——沈铖,意——叶知意,她没办法骗自己这是巧合。
沈铖拉开门,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对她说:“昨天拍了点小礼物,待会儿让人来送给你。”
接着,唇边勾起抹笑对她招招手,唐绵迟疑着走近,沈铖伸手揉她头发,“我去上班了,你乖一点。”
乖一点,像在对宠物说话。
沈铖是不善表达的人,想从他嘴里听到句妥帖的情话比登天还难,说得最多的就是“乖一点”,她曾经挺喜欢的,男人只有在这时稍微柔软。
现在听着却觉得讽刺,大概是她自己心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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