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一走,池玉才算真的平静下来,细想了想,要想让宋书书彻底冰释前嫌,回心转意,恐怕只有一种办法了。

那就是放把火将南山居烧成灰烬,到时候,再营造出自己舍命相救的场景,又何愁宋书书不会心软?说不定还会感恩戴德。

想到这里,池玉一刻也等不及了,也顾不得手上的伤,马上命人去着手准备。

但这件事是棘手的,几次被纠缠之后,宋书书必定会提高警惕,南山居那边肯定也会加强防守,且自己对山路地形并不熟悉,贸然前去,失手事小,万一叫她给发现了,那可真是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池玉出了门,奔着外院就去了,但等走到雨廊的时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不由地放缓了下来,呆愣半晌过后,飞快地折回了屋子。

需得从长计议才好,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永庆从外头迎了大夫回来,却见池玉目光呆滞望着手上的伤口,像是有什么心事,于是赶忙上前,轻声道,“老爷,大夫来了,您且忍耐一下!”

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大夫替自己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脑海里想得都是如何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丝毫没心思去顾及伤口的疼痛。

大夫利索地包扎完毕,又简单地同永庆交代了几句如何上药以及饮食禁忌之后,起了身,给池玉行了一礼,便走了。

往常永庆都是命院中其他小厮去送客,今时不同往日,他触了主子的眉头,甭说多逗留一会子,恐怕连呼吸都是个错误。

于是索性就想着自己送大夫出门,谁知脚步还未曾走到门口,一直沉默不语池玉突然开口了,目光严厉,声音凉薄,“永庆,你过来!”

永庆不敢怠慢,唤了人来送大夫,又赶忙回到池玉身边,躬着身子答话,“老爷可有什么吩咐小人的?”

池玉知晓,他虽是个直性子,有些事情上转不过弯,是个死脑筋,但好在心性纯善,又忠心耿耿,许多事吩咐他去办,倒也放心,更不用怕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这儿有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只要事成,先前的过错,既往不咎,额外再给你一笔赏金。”池玉两指轻扣着桌面,悉心地盘算着。

“老爷见外了,小人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有什么用得着地方,您只管吩咐。”永庆见是立功的好机会,忙不迭地就答应了。

“嗯,”池玉微微颔首,心中满意,开口道,“今晚亥时,去趟南山居,天干物燥,那些前去寺庙礼佛的人,稍不留神,走了水也是有的……”

本该点到为止,但当看到池玉一脸茫然的神情时,还是有些糟心,只能接着往下讲,“她与宋家早已恩断义绝,离了池府也只能搬去南山居,那地又离寺庙不远,要是殃及池鱼,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永庆大概是听懂了一些,会意地点点头,“老爷,小人明白您的意思了。”

池玉有些欣慰,“等时机一成熟,我便会亲自上山救火,你务必要留出一个逃命的口子,切记,行事需得小心谨慎,更不可伤她性命!”

永庆全神贯注地听着池玉的吩咐,点头如捣蒜,“老爷放心,小人定不辱使命。若是运气不好,叫人瞧见,小人便会自行了断,绝不会连累老爷。”

“不过是桩小事,因为我信得过你,才遣你去,倒也没到需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池玉拍了拍他的肩,颇为满意,又微微昂首,目光望向空无一人的庭院,“去吧!”

永庆出了门,走出几步,难免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家老爷急于求成,连这样的损招也想出来了,不由地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又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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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阳楼回到南山居,一路舟车劳顿,宋书书在榻上酣睡了小半会儿,再睁眼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

入了冬,山下比不得山下,足足要冷了三成还不止,卧房内燃着红红的炭火,但寒气无孔不入,透过门窗微小的缝隙,钻了进来,时不时叫人抖三抖。

虽不曾离开过被褥,宋书书也觉有些挨不住,这地夏日里倒还好,冬日里除了白天有个三三两两上山的香客和猎户,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先前宋既明担心她一个人孤单,曾提议她搬下山去住,哪怕不回宋府,就算在京都随意买处宅子,也比这儿强,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她偏爱南山的寂静,又利于修养身心,便从未想过要挪个地。

红彤彤的炭火照耀着她的脸庞,皮肤白里透红,灿若桃花。她心情不错,煮了壶香茶,惬意地等着水滚。

白日里在天阳楼的那番话,让她舒坦了不少,一想到池玉颜面扫地,被众人当众羞辱的情形,心中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却在这时,只听得去外头倒水的鸦欢发出一声惊呼,“谁在那儿?!”

宋书书猛地回过神来,刚想让雀喜跟着去瞧瞧,不料鸦欢起先进了屋,怀中抱了只小黑猫,毛绒绒地缩成了一团,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又圆又大,水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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