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蛰伏,不再收敛各自的实力,一心一击毙命,让顾氏“让”出世家图谱,至于之后的利益划分?自然是到时再说了,他们已经吃饱还没完事就内斗的苦头。

在影棚里消磨意志的玄思,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无名之山》剧组已通过d国a类电影节的审核得到了提名,而她也获取了头一个电影类个人提名-最佳女配角。

“女配角”啊,玄思琢磨着这三个字,在全剧组恭维喜庆的热浪里,无声叹息。

刚下戏离开剧组,玄思就支使着系统给经理陈濛发短信,表示这次提名她心领,d国还是不去了。

果然,才过几秒,一通电话就打到了玄思的手机上。

陈濛都快疯了,她见过不求上进的艺人,就是没见过这么不求上进的,“我的祖宗,最佳女配角的提名你竟然还不去,你知道提名有多难得嘛?原本你是块金子,要是拿了奖,回来你就是块金镶玉!”

知道这位是玩票,可玩票成这样也未免太……简直是难以形容,她这个经纪人当得不仅是没有存在感,还当得三观屡屡晃动。

“我知道啊,”玄思把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了助理,“可是金镶玉也就那样啊,你想想,不指望着走流量的导演,都自有一套评判演员的标准。有提名,已经足够让人知道我的实力,去还是不去,并不影响我是不是金镶玉。”

说得好有道理,可就是有什么不对,陈濛头大如斗,“全剧组都去,就你不去?做金镶玉难不成还是要你命不成?想想,得到最佳女配角不仅仅是国内名利双收,在国际上的开拓意义也相当高。”

陈濛还真是瞎说说对了,这时候出国可不就是要命吗?玄思想了想,把一还在企划阶段的节目透露了出来,“可我的档期满了,《全视角-名门》剧组差不多筹备好了,我肯定得去,最佳女配角只能都随风了。”

《全视角-名门》是什么玩意儿?陈濛晕得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一会儿,才理清了什么“档期满了”、“肯定得去”之间的因果关系。

《全视角》这个节目自然是耳熟的,“全视角是我想的那个全视角吗?这回还来名门版?顾总去你也得去?平常你不挺有骨气的吗?让顾总楼下等你,让顾总给你泡六十度咖啡,这回你可好,把正经事丢一边,就为了陪着顾总上那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节目?”

这话可就不对了,明明这节目很有战略意义,玄思借着上车的功夫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一季的《全视角》不仅有剪辑版,还有直播。陈姐,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全视角》已和utv-7台合作。我怎么可能骗我家顾总的邀请混进去?当然是我本来就有邀请函,我总不能为了最佳女配角把总统给的邀请函丢垃圾桶吧。”

“而且最佳女配角还不一定是我的,我又不是石锤最佳女配角,真不明白你在激动什么。”玄思反驳不忘补一刀。

补得陈濛怄得慌,仿佛嘴里真含了一口血,“本期的提名,还真就你最石锤,国外的网上都在说你肯定是本色出演。”可现在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总统发的邀请函,这要不去就是不给面子,在国内混什么都得有碍,等等……好像她错过了什么。

“等等尚灵儿,我知道你不差钱,来娱乐圈是玩票,你是因为和顾总有关系这才玩得起?”陈濛已经不确定她一直以来的默认是否正确,每一个咬字都带着犹豫与狐疑。

“难道不该是我很有钱所以才能在娱乐圈里玩票吗?”玄思惊讶于陈濛的说辞,“之前倒是没和天启集团有什么关系,去年开始陆陆续续融资、参股,非要计较,我是天娱母公司天启的股东之一。”

“具体我是谁,《全视角-名门》会提及,这个小秘密继续酝酿更有趣些。”

陈濛被梗到不行,差点想反问,您是股东怎么一声不吭到现在!浪费人的感情。

她曾以为她亲眼见证了一段名门与平凡女孩儿的感人爱情,没曾想竟然只是名门和名门之间的正常操作,心碎,不爱。

“安心,替我和《无名之山》剧组沟通,直说我忙就可以。《全视角》目前还在保密阶段,我想陈经理人一定不会做什么危害天娱利益的事。”玄思恰到好处得敲打,敲得陈濛当即表示自己生是天娱的人,死也是天娱的贵,带着秘密入地狱,那也是光荣的。

把最佳女配角一事推了个彻底,玄思便倚在座位上思索着遗漏,她的计划似乎是天-衣-无-缝,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全视角-名门》是她一力推出的节目,开播即参与者全天24h暴露在摄像头之下,如此一来肖小自是不敢当众动手。

乍一看,这一招应当有用,可穷凶极恶的人走到了末途,怎么可能在意暴露与否,拖着他们去死再寻常不过。

可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她想主动出击,都不知她出击涵盖的范围是否充足。

万一她去解决“麻烦”的时候,有人找上顾弥生怎么办?万一顾弥生没办法逃脱怎么办?万一……

从她得到顾弥生回应的那刻起,顾弥生的安危就不再只是一个任务,而是她真心关切的,如果可以,现在她宁愿她才是那个更招人眼目的。

她的错漏,注定让顾弥生需要承担过度的风险。

想让顾弥生拥有一切好的,又想让顾弥生不陷入危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企盼交杂在一起,生生让玄思心绪繁复到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手机铃声响起,无需特意查看,玄思便知这是顾弥生打来的,她放缓了呼吸,摁下了接听。

“下戏了?我听说今天你的戏份是一镜到底,连返戏的机会都没给。”顾弥生毫不掩饰自己的与有同焉,夸耀之意都快泛出声线。

“当然啦,这算什么?”演戏从来就不算什么,玄思软着嗓子轻声呢喃,“我想你了。”

欣喜在心口涌动,就好像这一句“想”赋有别的意义,顾弥生看着公寓外的风光,眉眼似是拢上了春水,“我也想你,等你回家,等了三个小时了。”

“我”……玄思的嘴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本该说出的话,只捂着心口,忍耐着那蓬勃的深厚情感。

现在说什么都像flag,只说很快就回去,玄思就将电话挂断了。

她会让顾弥生好好活着的,更会让顾弥生拥有她所想要的一切,玄思眸底的沉水似有浪涛惊扰,汹涌着最原始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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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超能平权法案转为国民投票,联邦法庭多少有些闲得无聊,可今日一大早,一摞摞需受审起诉书堆叠在了他们看起来极度可怜的桌上。

突兀得简直像是有什么法庭小田螺,深更半夜把陈年旧文给扛了出来。

可仔细看看,纸张是新浆,被告也大得让他们倒抽冷气。这还没完,还没过半天,就听闻警局那边被投递了一大摞不得了的证据,具体是什么,凭他们的嗅觉,便能猜出绝对和起诉书上的被告人有关,不过一夜的功夫,这就变天了?

几个世家代表人物,自他们上位起就没有想过哪天他们会收到法院传票,当传票真递到了他们眼前,他们只觉荒谬。

他们的财阀牵扯到了各行各业,提供了数不胜数的岗位,又给联邦贡献了巨额gdp,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会被告?

被告就被告好了,在他们的影响力下,让手下做做舆论导向,再和他们认为关键的要员喝喝茶,这成不了大事。

这样的惯性思维恰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他们被告一事上了新闻,他们立马察觉到了不对,联系之前与他们喝茶的,强硬质问还是放下架子,都没能得到一句不含糊的话。

他们完了。

不告是一回事,被告了,还被广而告之,那几乎漫天的经济案子堆垒,要不是联邦早废除了死刑,或许他们几十颗头都不够砍。

至此也不至于毫无周转的余地,可联邦官方对他们的态度足够说明问题,在这个时候含糊,几乎等同要对他们动刀,宁愿拼着被挖下一大块自身血肉,被外头笑,也要把他们掘走。

新闻时间刚过,他们之中就有人被警方逮捕,更多的则是做事尚未过分,未涉及刑事,还安坐于家。

可这样的安坐,比起蹲牢房也不趋多让,同样的难熬,同样的焦灼,也同样的神思不宁。

无论怎样的舆论操作,还是亲身上阵,都只是让刀子磨得更慢一点,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他们的企业随着法院的开庭闭庭,业绩愈发惨淡,还在有效期的合同订单还好说,一些濒临过期的和散单纷纷停止与他们合作。

曾经操控舆论如鱼得水的他们,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舆论的力量。

不过几日,那些与他们相关的诉讼案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出门没正眼看人都能被扒拉出来当做一个小爆点,更别提私生活了,但凡能翻出来的都给翻了出来。

就算此时,他们仍带着一份侥幸,说不好到这里就结束了,敲打到这儿也该适可而止。一家企业的倒台就要牵扯何其多,更别说那么多家了。

可他们的劫难,才将将开场。

总有一些集团、公司,签订的合同包含了名誉评估、信用评估,当联邦银行当众表示对他们即将执行抽贷,那一点点侥幸就此泯灭,随着抽贷,原先勉强运作的资金链全面断裂,账上无钱还是小事,不得不折卖产业遭阻才糟糕透了。

也不知是谁牵头打了招呼,一处处只差钱别的什么都不缺的产业打包出售竟然无人哄抢,一个个都昂着脖子,恨不得人去一求再求,主动折价。

资金的缺失本就致命,那背后人仍没有放过他们,活像是嫌他们“死”得不够快,给他们硬吃了一轮三连。

先是集团管理层不断被撬边,解约容易的拍拍屁股就走,解约不便的也砸出解约金或是上法庭诉讼。

作为上市公司他们已经默认近期股市内的股票得天天跌停板,可股市忽的重新采用十年前的交易规则-涨跌不受限、分时段限时竞价与撤单,前者决定了一家集团可以短时间从云端跌落,后者则是决定了股民无法完全跟风。

理论上这是在平衡,以防做大宗的带节奏,可现在就算有做大宗的也不可能带节奏带他们头上。

还没等人喘口气,因银行抽贷重新出具信用评估的后续便来了,合约条款有涉及信用评估的刷拉拉发来了快乐的来函以表解约,还提醒他们及时赔偿相当高昂的违约金。

这一个个的全都对准了他们的死穴猛打,集团很快便再也支撑不住,也没必要再撑。挂上破产的牌子送进处理流程时,他们仍感到恍惚,只觉这几日如同隔世。

这边他们在恍恍然迷瞪着清点所剩财产,那头一个节目堪称轰轰烈烈得登上了各播放平台首页。

在剧组又双叒进度过快的玄思轻而易举得在导演那儿改了档期,同剧组的人还不敢抱怨,原因无他,《全视角》是一档普通的艺人跟拍节目,可《全视角-名门》那是买了版权让豪门走到台前的特邀节目。

一开始还酸了下傍上大佬日子过得就是舒坦,这不,改档还是增加曝光度都开启了easy模式,可当《全视角》真在网上直播时,一个个都成了鹌鹑,往日最嚣张热爱充大牌的都没了声。

服装与妆容都是在进影棚前就打点好,只需整理描补,就能立即开启直播,可玄思却是背着助理小声嘀咕的时间提醒,腻在了同样来了影棚的顾弥生身边好一会儿,讨来一个“暂别”吻,这才“回”到了她的位置上,陈氏陈绍南的右前方。

示意助理开启无人机直播拍摄,玄思没忙着互动,而是按照节目组场务的要求先拍摄合照,拍摄完又和陈凌轩说了几句,这才取出了手机,又让助理把台本递来。

手机已经打开合作app的界面,再点击预定的号码便是她的直播间,刚打开她就看到一连串的惊叹号。

还有一条打赏了一艘游艇强行霸屏的长弹幕。

法风西柚味手抓饼:我错过了什么!这不是名门板块吗?尚灵儿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一出,惊叹号们顿了顿,总算是有了己见,无不表示自己的讶异与不解,杂乱的猜测之下,竟然真有猜个差不多的弹幕一划而过。

千万肝已尽:就不能是尚灵儿本来就是大佬背景吗?和顾总是联婚,平常演戏纯粹爱好。

眼看着直播间人数翻涨,场务都在角落里疯狂比划,玄思这才收敛了看戏的心态,打开了台本。

“场务让我快点进入正题,别再吊胃口骗关注了,行,我是个好演员,让我来看看台本讲些什么。”

“首先是提取了网络上最高频的十个问题。”玄思念着扫了一眼下方的空白,毫不在意得翻过来把台本放到了摄像头下,“很好,我,陈凌鸾,没有问题要问我。”

这可就让弹幕炸了,一堆人拼着刷礼物都想让玄思看到他们的提问。

半眯着眼看了会儿手机屏幕,等到弹幕冷静下来,玄思这才施舍般拖着嗓子开口,“大概知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尚灵儿是陈凌鸾的艺名,我去娱乐圈为什么要让谁都知道我是谁?做演员难道不是只看演技吗?”

“证据”确凿,还亲口承认了,路人们都感到懵逼,少数尚灵儿粉更是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弹幕竟然一条也没,随后很快便有人问起了与顾弥生之间是否是联婚。

果然人一听到两个名门之间有婚约第一反应都是联婚,搞得好像名门和名门就不能谈个甜甜的恋爱。

玄思带上了职业笑容,也不管这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塑料得一批,“为什么要联婚?我还是顾弥生都不缺钱啊。”

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观客噎得不行,听着可真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玄思本就遥遥关注着顾弥生的动向,“恰好”见人从补光灯下离开,这就游鱼似得绕过了人流,一把抱住了顾弥生。

“怎么了?”多了个无人机,顾弥生也没感到不适,自如得抚着玄思的后颈安抚道。

玄思将声音压得极轻,凑到了顾弥生的耳边,“我有点后悔做这个节目,那些弹幕看着可真让人不高兴。”

哪儿都会有杠精,才看弹幕没一会,她就瞥见了不少。

说什么这年头名门都营业做人设,谁知道明面上的神仙眷侣私底下是不是各自左拥右抱,撕破脸皮。还有说她隐藏身份进入娱乐圈,典型的不知所谓,搞不好就是冲着顾弥生一届孤女还有钱。

“需要我说一句,来都来了吗?”顾弥生也压低了嗓音,确保无人机不会捕捉到她的声轨,“你说过,今天晚上,是至关重要的一夜。”

“明明不是原话,你说得可真有歧义,我都希望他们反应再慢一点,明天再来了。”玄思深暗强行挖内涵一道,揪着顾弥生的领口在人脸上亲了一口,又似是觉得领子被她揪皱了,慢吞吞得整理。

“现在我也这样想了。”顾弥生眸底的暗金涌动,一把握住了玄思那悄悄作乱的手。

被塞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滚过了一连串了嗷嗷嗷嗷。

只有一条被孤立的刷礼物弹幕被丢在了前线。

我在车底:怎么回事,我耳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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