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的赵婉晚很想姐姐,在长安的姐姐却是很想回家。

这是她留在贤王府的第十天,贤王没有亏待她,给了她一个很大的院子,比在丞相府的榈桦苑还要大,留下了如棉和墨竹照顾她。

她坐在院子的木凳上,手里捻着一朵月季,远处的吊钟海棠盛开,花朵绚烂而淡雅,美而不妖,素而不俗,应该是魏晔喜欢的类型。

院门口种了很大一棵紫藤萝,花朵小而密,垂下来,紫色的花朵串随风舞动,宛若珠帘。

这时,一只手撩开那珠帘,手指修长而白皙,光滑无细茧,是一双文人的手。

它的主人自然是魏晔。

魏晔提了一个棕红色的罐子,像是醉仙楼的酒罐。

“姐姐,听闻你喜欢喝桃花酿。”魏晔眉眼含笑,向她走来,白衣胜雪,步步生辉。

赵奕欢嘴角微微勾起,她从不喝酒,更别提喜欢,但她接过酒,还是说,“自然欢喜。”

如棉拿出酒盏,帮他们两个斟酒。

魏晔坐在赵奕欢对面,拿起酒盏一饮而尽,他似笑非笑,“姐姐,请。”

赵奕欢闭眼,拿起酒盏。

她的唇瓣还未触及酒盏边缘,那桃花酿就被魏晔一掌掀翻,随之被打掉的还有那朵月季。

淡咖色的酒业沾染上赵奕欢的鹅黄色衣裙,酒盏在地上翻滚好几个圈,最终碎裂。

“姐姐,若是不喜欢,也应该告诉我。”魏晔又斟了一杯桃花酿,“若是不喜欢,强迫自己喝,倒成了我的罪过了。”

他话语向来不好懂,这怕又有另一层含义。

赵奕欢看了眼他,他歪着头看着她,丹凤眼邪肆的上扬。

她跪下去,想用手捡起那酒盏的碎片。

魏晔站起来,一脚踩在她的手上,月白色的帛靴,左右旋转,鲜血流出,染红了月季。

他伸手掐住赵奕欢的下巴,逼迫她抬头,想看她求饶的模样。

赵奕欢手很痛,下巴很痛,心也很痛,但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她笑了。

那笑容在魏晔看来,像是委曲求全,也像是嘲讽不屑。

其实都不是,那时的魏晔十五岁,少年意气风发,根本理解不了,那是在爱慕里最下贱的卑微。

魏晔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人,她的眼眸清澈淡然,像极了另一个女人。

是那个卑微到尘埃里,与太监做对食的女人。

也是那个出卖身体,换来他生存的那个女人。

也是那个会在受尽难以为人言说的痛苦后,依旧对他笑,对他说男孩子不能哭的女人。

魏晔一下抱住她,赵奕欢想动,他摁住她,声音极其低哑,“姐姐,让我抱一会儿。”

赵奕欢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拍拍他的背。

他白衣还是染上赵奕欢指尖留下的血,血液太鲜红,刺痛他的眼眸,他站起来,扶着赵奕欢坐到木椅上,让如棉帮她处理伤口。

然后,他像是落荒而逃般的走了,走时还踉跄了一步。

赵奕欢仍由如棉帮她包扎手心,她用另一只手,往魏晔的酒盏中倒上一杯桃花酿,沿着他唇瓣触碰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桃花酿清冽,赵奕欢摇晃酒盏,还是被酒气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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