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几回寒暑。又是一年八月,南归的雁群不住地渐飞渐远,直至消失在天际。

这一年,距离郑蔡伐楚失利已返已又过了三年。

三年里,天下变化,诸侯之间也有了新的消长。

齐鲁联姻、晋国内乱、周秦联合,各个国家想尽一切办法增加着自己的威势、提高着自己地位。

但在中原诸侯的之中,郑国已然占据着霸主的地位。

原本就已经面和心离的周郑两国,因为郑伯姬寤生这些年越发地不尊天子,关系也变得愈加焦灼。

终于,这个秋天,天子再也忍受不住郑伯的狂妄,对这个不臣之臣,动了杀心。

先是在朝堂之上,夺去了郑伯官位,紧接着,便号令诸侯,六师移之。

伐郑的军队以天子之师为中军,西虢公率军,同时携领蔡、卫两国军队为右军,周公黒肩为左军将领,统率陈国军队。

周天子明令伐郑,自然是依礼而战。

先以战书传于郑,与郑伯相约战于繻葛,时间定在八月二十。

大战之前,两军各自做着准备。

郑国这边,兵多将广,自是不足为惧。

但郑伯依旧为迎接这场决战,召开了殿前会议。

郑都宫城,正殿。

郑伯姬寤生与一班文臣武将,商议着这次与周交战的计划。

“八月二十,战于繻葛,各位有何看法?”

“依末将来看,天子之师虽然联合众多诸侯,却依旧远远不足以与我郑军一战。咱们不必畏惧于他。”祝聃身为武将,自然更加强势一些。

听罢祝聃的话,姬寤生没有接茬,显然是还想听听其他臣子的说法。

这时,世子忽说道:“儿臣还是认为须得慎重用兵。我大郑虽然兵强马壮,却也并非无敌之师。前几年在楚国就栽了跟头,好在楚为蛮荒之地,我大郑倒也不在乎。可这次与天子交战,事关我郑国声威。若不慎落败,我郑国这些年在诸侯间建立的威望就要前功尽弃。”

“嗯”郑伯点头应了一声,却仍是没有明确地表示赞同或是反对。

不过,郑伯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下面的群臣却难以保持冷静。

因为世子忽的话实在太有针对性了。

谁都知道,三年前伐楚之战的主将是公子突。而公子突这些年风头渐盛,早已到了能和世子忽比肩的地步。

世子这般提及那场失利的战役,很明显就是在提醒着郑伯公子突的错误。

因为那次失败之后,公子突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这也让世子忽耿耿于怀。

这其中的缘故,公子突自然明白,郑伯和高渠弥也明白,可其他人不明白。

剩下的那些人里,只有祭足隐隐约约猜到了些眉目。可因为拿不出证据来,也说服不了冲动的世子忽。

正因为这个缘故,当世子忽借题发挥,暗指公子突之过时,群臣才会感到好奇和忐忑。

只是郑伯的沉默反倒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对于世子忽的说法,他没有否定,证明他也承认公子突的失利。

但同时,对公子突曾经的失败他也未加批评。这证明他仍然在护着公子突。

可是因为什么呢?这样岂不是对世子忽太过不公平?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世子忽自然是满心愤懑。

谁知这时,公子突却出列对郑伯说道:“公父。儿臣以为,郑国与天子相争,最重要的问题并不在于能否取得胜利。而在于如何让咱们变得更加占理。天子之师虽强,但想赢我们,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次,天子以讨伐不臣为名,攻伐郑国。我们要是输了,便会从此威风扫地,若是赢了,便更加坐实了不臣的罪名。两个结果都是我们不想要的。因此,我们才需要商量出一个更加稳妥的对策。”

一番侃侃而谈后,公子突退回到群臣的队伍里。

而郑伯姬寤生,此时也终于有了反应。

“你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说到这儿时,姬寤生看向公子突,眼神中充满着深长的意味。

这便让一旁的世子更加不服气了,当即开口反驳道:“公父,二弟那些想法确实没错。只是这般想着容易,可又当怎么做呢?二弟,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还没有计划,需要再做打算吧?”

面对世子的挑衅,公子突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兄长这话就有些刺耳了。公父把我们召到此间来,便是为了让大家群策群力,商量出一条绝佳的对策来。怎么世子殿下好像并不想与我们一起?难道是世子殿下早已有所对策。所以才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

话音落下,世子忽更加得憎恶起得意的公子突来。

而两人间这种紧张的关系也让在场的众臣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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