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丁辰大三,自认为是个忙人。
忙着到处找项目、拉投资。
周珩和莫琪瑾大他一届,是当年的应届毕业生。不同的是,周珩学长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早在去年就被系里就业办推荐进入了铁塔公司实习。
而莫琪瑾却没有那么好的命,只能奔波在各个通信基站施工现场。
此刻,丁辰正按照周珩提供的时间和公交线路在学校公交站台堵人。
不堵别人,就堵这位莫琪瑾学姐。
可能是丁家祖辈就没有经商的命,干啥赔啥。到了丁辰这一辈,虽然也挣过几次快钱,可每次钱要到手的时候,就会出点夭蛾子。
不是在网上遭遇非法平台突然下架,佣金无法提现;就是遇人不淑,被合伙人卷走了所有的分成。
艰难两个字几乎囊括了他的整个创业生涯。
久而久之,系里从大一到大四,都知道大三有个干啥赔啥的丁首负。
所以当系里那位,与自己的臭名远扬恰恰相反的,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能力吃饭的周珩学长找到他的时候,他非常意外。
非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喧闹的酒吧里,丁辰捏着罐啤酒,大肆鼓吹着各种当下的商机,试图抓住这个什么都好,唯独眼光不太好的学长。
周珩眼光不好到哪种地步呢?
说句往自己心窝里扎刀子的话,丁辰自己都不相信他这辈子有那个发财致富的命。
但周珩不知是高瞻远瞩还是有窥见天机的本事,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
丁辰把罐装啤酒一口饮尽,捏扁了丢在一边,豪迈道:“承蒙学长抬爱,你看我刚才说的那些项目中,哪几个你比较感兴趣?”
比较有投资的欲望。咱们来探讨一下。
说完,他拉开一罐啤酒递给周珩,并且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他希望二人有一拍即合的惺惺相惜之情,他甚至连击掌的掌都准备好了。
然并卵。
周珩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更别提伸手接他手里的啤酒了。
周珩可能是比较有自我约束力,和人谈生意不喝酒。他坐在卡座里头,背抵着软靠,单手拧开瓶矿泉水,自然道:“都没有。”
丁辰:“......”
那么多项目,他一个都不感兴趣么?
那你|他妈不是耍我玩呢么?丁辰想。
本着冤家易解不易结的原则,且说不定以后还有要和学长套近乎的时候,丁辰忍住了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墙上挂着的壁灯漫射,丁辰因此看清楚了他的面部表情。
事实上,周珩的面部表情是没有表情。
他闷头连灌了好几口矿泉水,只是水不醉人人自醉,饮多了,也像触动到了某处,他的眸色开始变得很深、直到晦暗一片。
拇指搓着食指指腹,他说:“只要你能说服一个人加入。”
这个人就是莫琪瑾。
只要莫琪瑾加入,周珩就投资他的项目。至于,他要做什么项目,周珩学长表示随便。
莫琪瑾在系里是很有名气的。
这名气同他和周珩的都不同。
系里女生少,拢共三四十号人,莫琪瑾不是那种长相很惊艳的姑娘,但在工程系一票儿大老爷们眼里,这种清纯甜美的邻家妹妹才最叫人抓心挠肺,最能激起大老爷们儿的保护欲。
因此,莫琪瑾以其清纯的外表和温婉的气质当选为工程系系花,成为乌泱泱一群大老爷们心目中的女神。
不过,丁辰怎么也没想到,周珩这么与众不同的人,对姑娘的审美竟然这么大众化,居然也喜欢这款清纯乖乖女。
五月的黄昏很长,一片桔色晚霞揉碎在苍穹之下,太阳拖着长长的尾晕缓缓归落。
莫琪瑾就这样穿着套橙灰相间的反光工作服,踩着公交车后门台阶下来,出现在丁辰的面前。
燥热的风鼓起她挂耳的短发,她腾手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别过一缕到耳后。
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浅色的瞳仁水汪汪的。眉眼弯弯,不说话也给人一种似乎在笑的亲近感。
周围的同学成群结队、热热闹闹的。她却只抱着她的宝贝安全帽,一个人贴着马路右侧缓慢地步行,安静得过分。
丁辰在她身后跟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了周珩这样做的原因。
这样的姑娘本该是在高档写字楼里安静地喝茶敲电脑,该像娇嫩的花朵一样,被人保护起来,而不是在烈日下顶着个安全帽登高作业。
想到这里,丁辰在莫琪瑾身后喊了一声:“学姐。”
莫琪瑾抱着安全帽四处望了个来回,才看向他,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吗?”
“对的。”丁辰之前只知道莫琪瑾这号人物,却没有打过交道。第一次和这种安安静静的女孩子打招呼,他一时间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傻|逼兮兮地问了句::“学姐,你这份工作是不是干得很辛苦?”
莫琪瑾抿了下唇,声音很平静:“还好。”
这个社会对女性求职者不算太友好,工程类专业又有它特有的社会局限性。
出差多、熬夜多就不说了。
人们形容一份工作辛苦,常常说把女人当作男人使,男人当作牲口使。
但只要上了工地的,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分别,都是要被直接拉出来当牲口使的。
莫琪瑾一句还好就把丁辰给堵死了。
“学姐,女孩子不适合做工程,不是要出差搞项目,就是要熬夜做设计。你不如跟我一起创业吧?”
丁辰自以为最牛逼的就是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得天花乱坠。
但第一次面对莫琪瑾这样的姑娘,丁辰跟她讲话都不太敢大声,生怕把她给吓着。
讲出来的话就不用说了,他自己都觉得语句别扭、毫无逻辑,一点儿也不循序渐进。
好在莫琪瑾向来与人为善,并没有责骂他的唐突和失礼,只礼貌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
“但我听之前的实习学姐说,与咱们通信工程专业对口的工作都不能算是人干的活。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就算生理期也得忍着爬基站登高,在工地上来回跑,一刻不得闲。也不敢跟主管开口请假,生怕主管一个不高兴,觉得女生事儿多,就剥夺了转正的机会。”
丁辰这些话有些急功近利、有些强人所难,但也都是些大实话。不知道是其中的哪句话触动了她,莫琪瑾突然停了步子,侧身贴着红砖墙站定,声线柔和:“那你是做什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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