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脑子仿佛自己偷偷跑去坐了一晚上马车一样,让她晕得起都起不来。

她看着床沿发呆,意识慢慢回笼,一些模糊的片段忽然闪过脑中。

谢锦依:“……”

她只觉得一身血气直往脑冲,脸颊瞬间就飞红了,猛地拉起被子蒙着头。

不是吧?

不是吧!

不……不是……吧……

是梦吧,不然她疯了吗?居然去舔重锐的眼睛?虽然确实有点像麦芽糖……

她掀开被子喊道:“花铃!”

花铃马上进来,柔声福了福身:“小姐。”

谢锦依捏着被子,有些紧张地问:“重锐昨晚在哪儿?”

花铃脸色如常:“昨晚奴婢给小姐守夜,王爷来看了一下便走了。”

“那我……”谢锦依心头狂跳,“有很吵吗?”

花铃面不改色:“王爷说,小姐是他见过酒品最好的人了。”

“喔,”谢锦依一颗心落回胸口,谦虚道,“还行吧。”

此时外面正是大雪天,花铃告诉谢锦依,说是重锐会在这里再停两三天,等雪小一些再出发。

谢锦依酒醒后不大舒服,正愁着坐马车的事。她听花铃这么一说,顿时舒了口气,也不急着起来了,躺回床上。

花铃一脸为难道:“小姐,王爷说……”

谢锦依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让我醒了就起来吃早点是不是?吃不下,不吃。”

花铃只得退了出去。

没多久,重锐夹着风雪进来了,抱着手臂倚在床柱上,看着床上那一小团:“重星,又赖床?”

谢锦依:“……”

这厮在千机营就已经老是管着她,在千机营他好歹还要做点公务,现在出来了,他管得更多了。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我睡着了。”

重锐忍不住笑了:“那我扛你起来?”

谢锦依翻了个身,满脸都写着不高兴:“重锐你真讨厌!”

重锐微微愣神,眼前浮起她昨晚小脸绯红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谢锦依疑惑地看着他,他回过神来,吊儿郎当地半蹲下来,弓着背,一手托着下巴,唇角微微翘起:“那你起来,我让你打?”

我怎么就讨厌了呢?

谢锦依缓缓地眨了眨眼,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他应该是这么反问才对。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那双漂亮的瞳仁澄澈通透,正清晰地映着她的脸,琥珀一般将她裹在里面。

重锐眸光微动,慢慢地倾了倾身,脊背的弧度更圆了一些,像想要悄无声息接近猎物的大狼:“重星,还不动吗?我真的要扛你起来了。”

谢锦依回过神,脸色大窘,耳尖都红了,飞快地爬了起来。

重锐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噗地笑了:“想吃什么?”

谢锦依磕磕巴巴道:“麦、麦芽糖。”

说完她都想骂自己了。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重锐,目光飞快地在那深邃的眉眼上转了一圈。

吃什么不好吃麦芽糖,她别是真的疯了吧?

一行人在陈府上住下,刚好入了新年,干脆在院子中守岁。

谢锦依这两天没到院子外,自然也不知道陈府上下,正因为宣武王发怒而愁云惨淡。

直到一行人将要离开时,她才跟着重锐出了院子,陈府众人齐刷刷地行着跪礼。

重锐看着脚边微微发抖的陈耀光,不紧不慢地朝谢锦依道:“妹妹,陈大人给你准备了份饯别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锦依哼了一声,瞪着重锐,妹什么妹,仗着众人面前她不好说话,占她便宜呢?

陈耀光听着那娇气的声音,冷汗都下来了,连忙附和着重锐,又生怕她拒绝似的,让侍女快速地将礼物拿来。

那是一只鸳鸯眼狮子猫,左眼如大海般冰蓝,右眼如琥珀般澄金,鼻尖粉嫩,毛色纯洁干净,比这雪地还白,像一只小白狮。

姑娘家对这些毛茸茸的漂亮小动物总是没有抵抗力的,谢锦依眼神一亮,目光顿时就黏在了那狮子猫身上了。

重锐伸手挠了挠那猫的下巴,它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指。谢锦依心动不已,朝重锐那边靠了靠,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笑了:“喜欢?”

谢锦依腼腆地“嗯”了一声。

侍女连忙将狮子猫放到她怀中,陈耀光激动得热泪盈眶:“谢重小姐大恩。”

谢锦依莫名其妙,一脸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重锐随口道:“你收下这猫,就是他的福气。这不是过年吗?你这是在送福呢,好事,他感动。”

谢锦依满脸都是“你就扯吧”的表情。

重锐笑了笑,看了陈耀光一眼。

陈耀光一个激灵,马上道:“是,小姐能喜欢这猫儿,是陈府的福气。”

“陈府”一词用得奇怪,但谢锦依也并不是太关心这些,心思都在怀里的小东西上了。

一行人往陈府门口走,陈耀光亲自引路,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连笑容都显得真诚了几分。

早前宣武王说了,若是拿不出让他妹妹满意的东西,他陈耀光就得亲自跑一趟大理寺,把之前贪去赈灾款补上。

那不是明摆着让他去死吗?还是带着全家一起的那种。

陈耀光仍是一阵后怕,然后就听到宣武王问自己妹妹,准备给那狮子猫起什么名字。

“嗯……叫麦芽?”小姑娘瞳仁滴溜溜一转,又恶作剧般地笑道,“叫重锐!”

陈耀光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别说他,就连重锐身后的诸葛川和郑以堃,也都一脸佩服地看着谢锦依的背影。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王爷一脸无所谓道:“行啊,那你以后别没大没小,得喊我一声哥哥吧,不然谁知道你喊的是哪个?”

谢锦依撇撇嘴,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重锐摸了摸下巴:“那是,做人总得有点盼头。”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道,就这?王爷,您有点追求好不好?手握千机铁骑军权的男人不可能是卑微哥哥!

一行人在新年中继续上路,重锐写了封信,让近卫送去帝都阳城,随后似乎也不急了,放慢了速度,马车不再像之前那般晃得厉害,于是谢锦依好受多了。

天气放晴,马车上的窗帘卷起,谢锦依趴在窗台上,伸手逗着那狮子猫。

重锐放慢了速度,落到马车窗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不怎么冷,要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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