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额上的汗,道:“那大娘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岁数么?”
王大娘一挥手帕,捂嘴“娇笑”了一下,脸上的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大娘知道,可不就是三十二么?女大三,抱金砖!一抱还抱三块呢,有福!有福!”
我心道:三块金砖也不怕把李老那瘦弱得跟麻杆儿的孙儿压折了。
嘴上却睁眼说瞎话劝道:“年纪小的不知道疼人啊,大娘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一个人也住习惯了,再说我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这些事。”
王大娘:“哎呀没关系,你瞧着还跟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似的,嫁过去保证吃不了亏,李老孙儿也说了,只要不是无所出,他们家绝对不会纳妾的。”
我敷衍的笑笑,进了房门,磨墨挥毫。
王大娘咯噔咯噔的跟着我到书桌前,问:“大夫,你做啥呢?”
我将宣纸上的墨迹吹干,“啪”的拍在了门上,笑呵呵道:“不孕不育,谢绝提亲!”
王大娘登时脸色就绿了,对着我勉强笑了一下,扭着水桶腰半身不遂的走了。我将药蒌放下,立刻奔到连城墓前把今天的事情竹筒倒豆子的说了一遍。
“我老早就跟王大娘、李大娘,各种大娘说过了,不想再嫁,可是邻里邻居的,她们怀着好意想让我老了有个依靠,我也不好撕破脸。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她们压根不是想给我介绍如意郎君,大约只是闲得没事,想做点有成就感的事情,你看看王大娘打扮得跟媒婆似的,一会王家公子,一会李家少爷,真是不厌其烦。你要是在的话,非得一人赏一把银针不可。不过你别生气,我已经和她们说清楚了,不会再有人觊觎你媳妇的,我会好好守着自己的,我保证!”
“天色已经暗啦,我要回去做晚饭,明天再来陪你。你要是听见了,就摇摇树枝,如果你嫌树太高了,就摇摇墓上的野草。”
我抬了手掌,掌风将静止不动的野草扫得飘摇不定,“听见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走到山下,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头觉得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第二天早起,我便去了镇上采买,因为住得离镇子不很近,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过来一趟,置办些生活必备的物品。
我买完纸笔,刚准备穿过一条窄巷去另一个地方,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阿槿。”
低沉而不沙哑的男声,我扭头一看,一名身着冰绿长袍的英挺男子立在巷子的入口左侧,时间把他的五官磨练得更深邃,也更沉俊。
我点头,“易。”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是以单独见到他难免会有些尴尬,我眉头微皱起来示意他有何贵干。
“我来带你走。”他说。
我下意识往后退,狐疑道:“走?去哪里?”
“你听我的就是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放开我!”我提肘在他腹部撞了一下,猛地挣开他钳制我的右手,“我不要离开这里,你凭什么带我走!”
“凭什么?”他冷笑:“我不能看着你用下半辈子给她陪葬。你等了她十五年,那我呢?我等了你二十年,你可曾回头看我一眼?!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我认了,若她能让你幸福安乐,我也认了!可现在这样,我不甘心,我为你不值!她骗了你十五年!你知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
“啪”
在巷口,这一记掌掴的声音显得特别清脆和空旷。
我闭上眼,缓缓舒出口气,道:“我不想听,你也不必说。”
十五年前,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又因此大病一场,有些事情来不及细想。这十五年来,我将那天的场景颠过来倒过去的嚼了个稀烂,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我想去相信,又不想相信。如果她活着,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我的人没有老,心却老了,折腾不动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认为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两个十五年,人这一辈子,到底为什么活,我么?许是为了记忆吧。
耳旁传来马蹄嘚嘚,很近,它停下了。
我道:“易,你回去吧,我不值得。一个没有心的人,你要来做什么?”
他凝眉良久,仍是看着我一字一顿道:“不行,我一定要带你离开,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心找不回来?”
他固执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又打不过他,心里盘算着今日出门好像带了点软筋散防身,正打算迷晕他,却听得女子淡淡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强抢有夫之妇,你好大的胆子!”
脑中“轰”的一声响,大脑一片空白,关节好像锈住了,我浑身动弹不得。
好半晌,我缓缓扭过头,她右手牵着马,风尘仆仆,鬓发微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一路疾驰过来,半点不曾停歇。
她的笑容有多温暖,这一天的阳光就有多刺眼。
愿所有失散的人都能在林下重逢。
到这里结束,感谢一直陪我到最后的姑娘们
我们新文见,嗯,古人穿越发家致富?娶媳妇的种田文,很简单的谈个恋爱。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