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这场愤怒来得太过激烈直白,导致淮安轻而易举地就读出了傅里眼中的情绪。
他急忙站起身来连连向后退去,“你,你,里里,里里,里里你听我说,你这个毛,我根本没有用力,你相信我。”
豪彘趴在粮堆上看热闹看得正欢,“里里,你真厉害,把上神都弄得结巴了,哈哈。”
不容许上神被除她之外的人或猪诋毁,傅里在盯死淮安的繁忙中,还有空抬头向豪彘解释一番。
那不是结巴,那是情急之下的平翘舌不分而已。
淮安手中的一大把狐毛在他苍白无力的辩解下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
傅里看着那毛的数量,突然很想摸摸自己的脑后,确认一下到底秃了没有。
她落下屁股坐在地上,抬起有点短的爪子朝耳朵后面摸去,触手就是柔软的毛毛,傅里稍微放了点心,正准备就此放过淮安,不同他计较。
但淮安站在一边却又吭了声,“里里,不在这里,是在……”
他跨步过来,半蹲在傅里面前,将她的爪子挪了个地方,潇洒地一撩衣摆,糊了傅里一脸白布。
“……”
傅里依照着他带领的方向,成功地摸到了一块儿斑秃。
圆圆的,大概指甲盖大小。
突突的,摸上去很是寂寞。
淮安发现自己的袍边卷在小狐狸的脸上,连忙抓着那块布料站起来后退几步,倚着围栏看它。
其实他真的很惊讶,并且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秃毛狐狸,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像人一样坐着,而她的爪子,居然在摸自己的后脑。
这画面简直太诡异了。
傅里没忽略淮安偷偷打量着自己的眼神,毫不自卑地迎上淮安的目光,审视着他没有瑕疵的五官,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漆黑长发上面。
你怎么拽掉我的毛毛,我就要怎么拽掉你的。
苏醒了,猎杀时刻。
傅里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朝着淮安的脸抬腿踹去,用的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呲起了牙。
还我毛!
淮安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一把接住朝他冲来的小狐狸,紧紧抱在怀里揉着她的脸,“我的里里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小狐狸,陪她玩闹一会儿,还真把她的野性玩出来了。
“乖里里,我们去午睡好不好?”
淮安这样说着,便抬腿往屋里走,不顾傅里的挣扎,捏住她的四只小腿儿坐在椅子上,单手摆弄着笔墨纸砚摊开在傅里面前,“好好好,既然你不想睡,我给你讲学好不好?”
上神,你有这时间就去找个女朋友,整天围着我一只无辜的小狐狸折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有良心吗?
看他拿起笔似乎是要来真格的被迫坐在桌案上的傅里瞬间躺平,在巨大的宣纸上面一动不动,像一只没有梦想的死狐狸。
“奥,里里乏了,那我们去午睡。”
对付一只憨憨傻傻的小狐狸,淮安觉得自己还不需要费什么心思便可轻易达成目的。
淮安的睡眠质量很好,刚躺在床上,距离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她不禁有点发愁。
在天上的时间和下界不同,天上的一天很长,她可以有很多机会来思考自己该如何完成任务,可下界的一天十分短促,如果现在不激怒他,恐怕亥时过了,自己就又要被电了。
傅里的人生信条从来没有拖沓二字,一想起总有一把□□在暗处瞄准她,她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看到淮安睡得那么香,傅里有点羡慕,后脑上的斑秃被门外的春风吹得凉飕飕。
好冷,小狐狸也想要条被子盖盖。
她上前张开嘴,咬住淮安的被角拖到一边,仰面躺在上面,兴冲冲地一个大翻身,将自己卷进里面,暖呼呼地阖上眼睛。
给我也盖盖吧,我都掉毛了,你一根都没掉。
睡梦中的淮安意识不清楚,系统对他产生厌恶度的判别完全来自于他因为寒冷而皱起的眉尖。
【恭喜宿主,厌恶度+5.】
啧,美滋滋。
一觉睡到了傍晚,傅里在层层叠叠的小被子里睁开眼睛。
心情顿时落寞到极点。
有人曾说过,千万不要在傍晚睡觉,否则你醒过来,会觉得被世界抛弃了。
刚开始听说这些,傅里是不相信的。
直到此刻。
她真的信了。
夕阳好红,春风好冷,她好可怜。
然后,淮安抱着柴禾逆着光走了进来。
……好好看。
傍晚也没那么可怕嘛。
她从被子里面拱出来,站在床榻上甩甩塌陷得让她不舒服的毛,在满屋狐毛乱飞的空气里,淮安朝她走了过来。
眉眼温柔,嘴角含笑。
他慢慢俯身,线条美好的手臂朝她探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胸毛。
“掉毛就给我下去,我还要费力收拾。”
好家伙,我他妈直接一个好家伙,满太华山的笋都被你夺光了!没礼貌的老东西!
正待傅里想趁此机会再给自己积攒点厌恶度,实则是想报复淮安时,屋外传来一阵明显是来自娇弱女子的呼唤。
“有人吗?有人在吗?救救我……”
淮安被这声音吸引,放下柴禾朝外走去。
傅里眯起闪烁着喜悦的小眼睛。
啧,妙啊。
你看这春天,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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