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自成婚后一向下值得早,此刻也同往日一样下值回府,和她一道用膳。
他闻言,举筷的手顿了一下,道:“不忙,明日休沐。你病了这么些时日总算见好了,在府里闷了这么久,明日陪你一道去曲江边走走?”
“不必劳烦侯爷,妾今日和婆母、兰庭表妹一道去过了。”姜韫搁了筷子,接过素帕擦了擦嘴唇,尔后接着道,“婆母对兰庭表妹的婚事很是为难。”
沈煜垂眼敛去眸中情绪,没作声。
她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妾观兰庭表妹有意做侯爷帐中人,不若侯爷考虑一下?”
“你说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眉头紧拧。
“侯爷若是觉得可行,便纳她做平妻吧。”姜韫觑他脸色有些不对,却又不知何故,思来想去,大抵他是觉得自己表妹做妾未免太过折辱,李氏也必然不会乐见其成,遂改口说成平妻。
反正在她眼里都差不离。她可以许诺李兰庭一世荣华和安稳,只要她把她和沈煜的第一个孩子寄养在她名下便好。
要想日后有机会杀了沈煜垂帘听政,她膝下可得有个孩子才行。若是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且生母位卑而言轻,那便再好不过了。
沈煜闻言难以置信,面色已经绷不住了,望着她的目光里有藏不住的锐利。
“谁的主意?母亲找你谈的?”他僵硬地问。
姜韫在他的目光下不禁有些心虚,面上淡定地道:“怎么会?妾自己的主意。还怕婆母得知了生气……”
“你就不怕我生气?”沈煜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没控制住,有些冲。
她皱了眉,只觉他今日很是莫名其妙。他坐享齐人之福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想起来沈煜对李兰庭一向冷淡,于是沉默了半晌后,又问:“……侯爷若是实在不喜兰庭表妹,您自个儿挑吧,带回来之前和妾打声招呼便是。”
“姜韫,”他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叫她,气闷、受挫、痛苦种种情绪积压已久,此刻在心中齐齐炸开,“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言罢,他摔了筷子起身疾步离去。
姜韫吓了一跳,想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发愣。
成婚这些日子以来,沈煜虽则寡言少语,但待她素来是温和的,还从未见过他在她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纳个妾而已,高门大户哪家没几个妾室。
好端端地冲她发什么火?
姜韫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夜里,沈煜破天荒的彻夜未归。
她独自在榻上辗转反侧,险些一整夜没睡着。
她沉下心神想着,待得他第二日气消了也就能相安无事了。
却未料他连着好几日不是留宿官衙,便是在书房里通宵达旦,基本上就再没打过照面。
她让锦瑟去书房叫他回来用膳,早些歇息就寝,也被他一概以公务繁忙回绝了。
姜韫打小听惯了父亲姜禄“公务繁忙”的推辞,如今再度几次三番地被这个借口糊弄,火气直往心头冒。
生气之余,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心底深处隐隐有委屈和失落。
一连大半月下去,日日如此。
姜韫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要么和离。
要么现在动手一雪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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